她該怎麼折斷這把殺人刀,又能全身而退呢?
剛剛那一瞬,她險些剋制不住洶湧的殺意,衝動行事。
心念百轉間,一幅畫面忽然出現。
那是一間茶樓,賀清宵似乎在等人,手裡端著一杯茶,之後面露痛苦,口鼻流出鮮血來。喝了大半的茶杯落地,摔得粉碎。
再眨眼,令人心驚的畫面消失,眼前還是那唇邊掛著淺笑的俊美青年。
辛柚後退半步,揚了揚唇角:“賀大人客氣了。以賀大人的本事,便是沒有我的提醒,也會安然無恙的。”
或許她只需要什麼都不說,她想做的事就能完成一件了。
“不,寇姑娘的提醒很重要。”賀清宵語氣真誠,眼眸清亮。
辛柚垂眸避開那雙含笑的眼:“那不打擾賀大人看書了。”
她轉身欲走,被賀清宵叫住。
“聽說平安先生在寫新書,發售日期可能會與《畫皮》下部撞上,寇姑娘留意一些。”
辛柚聞言沉默片刻,直接問出來:“賀大人為何屢次幫我?”
“我習慣在青松書局看書,不願看到書局因經營不善而關門。再有,我覺得寇姑娘是個不錯的人,機緣結識,自然希望你過得好。”
說到這,賀清宵笑了一下:“對我來說只是舉手之勞,不需要費什麼力氣。”
眼前男子說這番話時態度那般坦蕩,眼神那般清澈,辛柚冷硬的心有了一絲動搖,抱著說不清的期待問:“四月時,賀大人是不是出了遠門?”
賀清宵怔了怔,眼裡有了疑惑:“這也是寇姑娘看相看出來的嗎?”
第65章 反省
辛柚沒有回答賀清宵的疑問,再問一句:“是去了南方?”
如果沒有辛柚前兩次以相術為名的提醒,又全都發生了,賀清宵聽了這話定會猜測對方調查了他。
現在,他則震驚於眼前少女高深的相術。
這是不是有些太神奇了?
“對,出公差去了一趟南邊。”
“具體地方可以說嗎?”
賀清宵露出一個歉然的笑:“這個不方便透漏。”
辛柚牽動唇角扯出一個笑,繼續打著相術的幌子套話:“不方便就算了。賀大人這趟公差,見了血光吧?”
賀清宵眼神一縮,沒有回答。
辛柚在他的沉默中明白了答桉,用力握了一下拳,面上不露聲色:“就是想提醒一下賀大人,這次南方之行,恐在將來為你帶來厄運,賀大人可要當心些。”
“多謝寇姑娘提醒,我會小心的。”賀清宵眼裡重新有了笑意。
這讓辛柚肯定,剛剛的話題對賀清宵來說是不願與人提起之事。
公差,密事,四月的南方之行,問出的一切還真是讓人毫無僥倖。
辛柚自嘲一笑,要轉身時鬼使神差問了出來:“是宛陽吧?”
賀清宵童孔巨震,一貫雲澹風輕的面上滿是驚訝。
是宛陽。
辛柚心中那絲隱秘的說不清道不明的期待徹底灰飛煙滅,歸於死寂。
她轉了身,腳步緩慢卻堅定向前走去,能感覺到有一道視線一直落在她身上。
她知道,最後忍不住問出來的話會讓賀清宵震驚,甚至懷疑。
可有什麼關係呢。殺母之仇,不死不休,她總不能找錯了人。而任由這位賀大人如何查探,她都是世人眼裡少卿府的表姑娘寇青青。
賀清宵目送辛柚離開,心緒起伏。
相術真的能精準到如此程度嗎?寇姑娘一個寄人籬下的孤女,又是如何習得相術的?
如果說那次的花盆跌落還有提前設計的可能,前日緝拿的官員抽出藏在袖中的匕首襲擊他,不可能受寇姑娘所控。
賀清宵再覺得不可思議,也只能接受寇姑娘是不世出的算命大師的事實。
再想到辛柚又一次的提醒,賀清宵唇邊不覺染了笑。
辛柚沒有回東院,而是回想著畫面中的細節,走上夜色將近的街道。
街上人來人往,旗幟招展,酒香、茶香與人聲交織成煙火氣濃郁的京城。
辛柚走過一間間酒肆茶舍。
畫面中,賀清宵身在雅室,並不能看出是哪家茶樓。但從雅室的窗子望出去,能望見一面寫著悅來酒樓的青色酒旗。
她停下腳步,問一名看上去像酒客的中年男子:“請問大叔,你知道悅來酒樓嗎?”
“悅來酒樓?”中年男子看著辛柚的眼神有些古怪,“小姑娘問哪家悅來酒樓啊?京城裡我知道的叫悅來的酒樓就有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