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並不是很喜歡瓜爾佳氏。只因她是皇父所選的太子妃,胤礽願給她尊重體面。
他心中最寵愛的,是李佳氏。也是弘晳的生母。
瓜爾佳氏無子,弘晳就是他最年長的兒子,又是皇父的長孫,外頭都說弘晳是東宮嫡子,胤礽也預設了這個說法。
喀喇沁部的烏梁海氏,姓這個的皇長孫嫡福晉,才不會被皇父所忌憚。
弘晳說:“三徵噶爾丹,瑪法就定了多倫會盟。此次跟著去的,也是跟著瑪法去烏蘭木通上戰場的人。這次回來。瑪法可能會大封皇子們。”
“噶爾丹人雖死了,他的侄子卻仍在,且在準噶爾部自立為汗王。八旗將他們打怕了,卻不曾打服,若再有沙俄暗中支援,數年後,準噶爾部會捲土重來。”
雍正年間,乾隆年間,和漠西蒙古的戰事很多。戰事綿延,始終不能很好的完結。
弘晳上輩子冷眼旁觀,但他什麼都做不了。
瑪法年紀大了些,精神不濟,一而再,再而竭,三徵噶爾丹,噶爾丹人雖死了,但八旗對準噶爾部的制約遠遠不夠。
這會兒,已經是沒辦法再繼續的了。
弘晳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錯失良機,還要宣告大捷勝利。
胤礽懂兒子的不甘,他輕輕拍了拍弘晳的手背,說:“如今孤這個皇太子,就是閒置。可孤的兄弟,你的叔叔們,一日日長大了。他們有心,你皇祖有意,就算是萬丈深淵,他們也會往下跳的。分封爵位,是遲早的事。”
“依孤看,老八老九,老九這回沒去打噶爾丹,坐鎮京城,也會有封賞的。”
胤礽輕嘆一聲,“他們一個個的眼睛,都盯著太子之位。準噶爾的事,怕是很難再牽扯他們的精力了。孤膝下有你,你皇祖寵愛你一日,孤就會沒事。”
弘晳眸光堅毅:“阿瑪,兒子會護著你的。”
他阿瑪從小在皇祖身邊教養長大,一言一行堪稱完美,皇祖那會兒成日裡跟臣子們炫耀太子的聰慧。
他阿瑪是按照皇太子的標準教育長大的,半君之位,儲君傳承,所學的就是怎麼做皇帝。
胤礽學了十數年,怎麼可能是個草包呢?他只是做不了主。
他們父子都知道,明明現在該是好好整頓吏治,一致對外,解決群狼環伺的時候,偏偏皇子阿哥們大了,康熙的縱容,令所有人內鬥,所有的精力和聰明才智,都內耗在爭權奪位之上。
什麼時候能做主呢?
大約只能等胤礽做了皇帝,才是一展抱負的時候。
毓慶宮太小了,離乾清宮太近了,話不能太多太深,乾清宮的宮人將要來送膳問安,父子倆不能久待。
胤礽咳了兩聲,勞了心神有些累了,想歇一歇,就瞧著弘晳慢慢露出一個笑來:“好不容易回來了,去瞧瞧你額娘。她唸叨著你呢。”
弘晳應了。
再出去時,換上了一副憂心阿瑪病重的模樣,往後院去的時候,猶豫了一下,先去了瓜爾佳氏處給她請安,而後才去了他額娘李佳氏處。
李佳氏從小就管不住這個泥猴兒似的兒子,見他健健康康的回來,就很放心了。
她素來也不管兒子的事,知道兒子要大婚了,也懶得管,只叫人上了午膳,陪著兒子一道用了。
李佳氏素來是這樣的灑脫性子,要不也不會得了胤礽的喜歡,弘晳在他額娘這裡自在得很。
這輩子李佳氏福氣好,還給弘晳添了個親弟弟,康熙親自賜名,叫弘暘。
弘暘六歲了,被父兄一塊聯合,丟到上書房讀書去了。
李佳氏要歇晌,弘晳被趕出來了。
他摸摸鼻子,想去上書房看看幾個弟弟,還有小阿哥們的課業。
結果一出毓慶宮,瞧見梁九功的徒弟和他的太監李固站在一塊兒,弘晳心裡就哼了一聲。
瑪法又來找他了。
近前來,梁九功的徒弟陪笑道:“爺,萬歲爺傳召,請爺去說話兒。”
“傳教士拿來了幾樣新鮮玩意兒,萬歲爺想和爺一道瞧瞧。”
弘晳揚了揚下巴,示意李固跟上自己:“爺不去。爺要出宮去瞧瞧爺的小福晉。”
梁九功的徒弟顧文都快哭了,追上來求著:“爺,好歹去一次。萬歲爺等著呢。若爺不去,回來奴才怎麼交代呢?”
弘晳似笑非笑罵道:“要你交代什麼?狗奴才,只管把爺的話照實稟報了皇上就是了。瑪法有責罰,爺自己領著。”
“爺好不容易要娶媳婦了,新鮮著呢。還不滾回去。”
顧文不敢追了,苦著臉回去。
弘晳徑自出宮。
他的太監李固瞧慣了,知道顧文當面這麼哭,一回去必定把實話全禿嚕給皇上了。
從前倒也罷了。可為著還沒過門的嫡福晉,這是兩次駁了皇上了。
李固擔心:“爺,福晉還沒過門,爺就這樣。這不是在萬歲爺那兒將福晉給掛上了麼?”
他就怕他們主子這麼胡鬧,把福晉的名聲在皇上跟前帶累了。
“就你明白。”
弘晳踹了李固一腳,叫這靈活的太監躲過去了,他也不生氣,哼道,“爺不這麼混,怎麼能襯托福晉的乖巧可愛呢?”
要是有了小福晉立馬就變好了,那才是壞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