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樹背後有個鞦韆椅,被枝葉簇擁著,顏色跟樹幹渾然一體,很不顯眼,但喻聞眼尖,看見了,便坐下來歇腳。
謝鶴語站在他面前,問:“不進去了?”
鞦韆椅很乾淨,喻聞坐上去,懶洋洋撐著下巴。
“吃飽了,裡面吵,不想進去。”
謝鶴語蹲下身,跟他對視。
“我拿了小蛋糕。”
垂在身側的那隻手抬起來,修長指節卡著一個紙盒,拆開來是個四寸的慕斯蛋糕。
喻聞一下坐直了,“你哪兒拿的?”
謝鶴語:“剛剛找侍者帶話,順道去後廚要的。”
喻聞很喜歡這道小甜品,為了方便入口,桌上的蛋糕切得很小一塊,他只吃了兩塊就只剩盤子了。
他剛剛看到謝鶴語手裡提著禮盒,還以為是主辦方塞的伴手禮呢。
喻聞說:“謝老師,我們真是心有靈犀。”
他解開自己的西服釦子,在馬甲口袋裡掏啊掏,赫然掏出來一小盒聖女果。
他還挺驕傲:“我給你拿的,後廚師傅說我們想吃隨時再去拿。”
“……怪不得你衣服忽然鼓起來。”謝鶴語說。
宴會上來來往往的人都著禮服,衣香鬢影,食物量少,花哨,主打一個吃不飽。
喻聞捧著蛋糕感慨,“早知道就學席宿,在外面吃飽再進來,什麼破晚宴要朕親自參加。”
謝鶴語失笑。
稍微坐了會兒,席宿說自己大概還有十分鐘到。
喻聞摁滅手機。他不打算走,這兩人神神道道的,能私下談妥當然好,就怕兩人不在一個頻道,反而談歪了。
“謝老師,你見過小說裡那種路人視角嗎?就是在發生各種大事的時候,在附近圍觀的一類人……”
謝鶴語:“嗯?”
喻聞嚼了口蛋糕,嚥下去,碎碎念道:“我今天讓你見識一下。”
他還是對謝鶴語畫出來的那個雙魚圖案耿耿於懷。倒也不是懷疑,如果真是穿書者,謝老師沒必要隱瞞,而且他回憶書的內容時,謝鶴語的表情毫無破綻。
要麼他倆穿的不是同一本;要麼只是恰巧,世上的某個角落,就是有人設計出了這個標記,網上搜不到而已。
他只是忽然覺得跟謝鶴語還挺有緣分的——他最喜歡的一個圖案,出現在謝鶴語早幾年的校服上,又被照片紀念下來。
微妙的緣分成了撬開他嘴巴的一把鑰匙。
多說兩句也沒關係,喻聞想著。
謝鶴語或許會猜到……不,他肯定能猜到。
但謝鶴語會守口如瓶。
有人跟他一起心照不宣,這件事就會輕鬆很多。
他們比約定時間到得早一點,喻聞聽到腳步聲,下意識起身,剛站起來探了個頭,又一屁股敦地坐下了。
“怎麼……”
喻聞跟謝鶴語比了個“噓”的手勢。
“帶這麼多人,又不是打架,有必要嗎?”問話的是邊策。
謝鶴語噤了聲。兩人置身暗處,不主動現身,外面的人不會發現他們的存在,謝鶴語悄悄往外移步,稍稍一歪頭,看到噴泉池邊的情形,頓時詫異地挑起眉。
封承洲帶了整整八個保鏢。
封總已經脫了外套,正慢條斯理地解開袖釦,把襯衫挽至小臂。
“你太大意了,他遠比你想得危險。”封承洲眯著眼,英挺的眉因凝重而壓下來,“一個擅長蟄伏、遭遇針對隱而不發的人,就像毒蛇一樣,隨時可能上來咬你一口。如果他今晚想將計就計,利用這次私下見面,捏造不實輿論,我們就被動了。”
邊策站在臺階上,抱臂思索,“他會怎麼將計就計呢?”
封承洲:“……我要是能猜到,帶保鏢幹什麼?”
邊策:“所以你的對策是讓保鏢保護好你?”
封承洲點頭,邊策愁白了頭。
他覺得這陣仗委實大了些,可一時半會,也想不出什麼更恰當的應對方法。
封承洲側頭囑咐保鏢們:“等會兒他一出現,你們立刻把我圍起來,不管他說什麼,千萬不要讓他靠近我方圓十米。”
只要離得夠遠,碰瓷都碰不到他身上。
保鏢們鄭重地點頭。
八名五大三粗的保鏢,把封承洲圍在中間,封承洲常年健身,襯衫底下是塊壘分明的肌肉,隔著衣料都能看出輪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