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說,有個單位還是好。
陳秋荷臨睡,眼瞧著沈美雲掏出這麼大一堆布票,當即就要推回去,但是卻被沈美雲給摁住了,“我把布票放在抽屜裡面,許有糧來了,你按照他算的賬,把布票給他。”
她擔心對方來的時候,自己已經離開了。
聽到這話,陳秋荷總算是沒有拒絕,只是小聲的碎碎念,“過日子要細緻節約,你今兒的一下子給我們做了八件衣裳,這要花多少錢和票?”
就是她和沈懷山兩個人的工資都不夠。
沈美雲依偎在她肩頭,“媽,一年也就做這一次了。”
“我離你和爸太遠,陪不了您,只能在物質上多補充,若是您這都不要,那我只能說是自己太不孝了。”
這話說的,陳秋荷微微嘆口氣,她摸著沈美雲的頭髮,“不要這樣想,孩子長大了要結婚生子獨立出去,這是很正常的,可不要說自己不孝了,我在也沒見過比我們家美雲還孝順的
孩子。”
這是實話。
全生產隊都找不出美雲這種孩子。
衣食住行錢,基本上全都給他們包圓,別人不知道,陳秋荷還能不知道嗎?
沈美雲嗯了一聲,她抬頭看向蚊帳,漆黑的屋內,她用力的眨眨眼,“我想對您和爸好一點。”
在好一點。
這是沈美雲的虧欠,也是沈美雲的補償。
這一句話,也只有沈美雲才能懂。
*
陳秋荷辭職的事情,弄了三天,總算是弄完了,她上完了最後一堂課,便去找到了公社的王校長。
“老校長,教案和資質我都放在辦公桌上了。”
王校長頭髮花白,皺紋滿面,他臉上帶著幾分惋惜,“陳老師,你確定要辭工嗎?”
陳秋荷的基本功紮實,不管是語文還是數學,她都是信手拈來,而且據學生們的反饋,她上課生動,講課細緻,學生們很容易就把知識點給聽進去了。
只是,可惜的是上課只上半天,下午要勞作。
陳秋荷,“確定了,老校長。”
她笑容坦然,藉口也正當,“我閨女把孩子送回來了,我要給她看孩子,確實是顧不上這頭了。”
她倒是沒說是那件事。
王校長點了點頭,“往後——”說到一半,他又把話咽回去了,“陳老師,祝你往後越來越好。”
其實他想說的是,往後你還可以來,但是轉念一想,陳秋荷提出辭職的那一刻,就已經有人盯上她的崗位了。
算了。
哪裡有往後呢。
他們這些人,都是沒有以後的人。
王校長目送著陳秋荷離開的背影,有些蕭索。
中午,陳秋荷到家的時候,沈美雲便問她,“媽,辭工辭掉了嗎?”
陳秋荷點了點頭,“辭掉了。”
沈美雲拍了拍手,把手裡的瓜子殼全部收拾乾淨,便站了起來,“走吧,我帶你去找下老支書。”
那邊的工作沒了,她媽還是要回生產隊的,只是接下來做什麼工作,那就不好說了。
陳秋荷之前去公社中學教書,所以暫時丟了生產隊養豬的工作。
接下來怎麼弄,還要看老支書安排了。
陳秋荷聽到閨女這話,她遲疑了下,“這不太好吧?”她總覺得這是在走後門。
沈美雲怔了一下,打趣她,“我的媽媽啊,你以為我是帶你走後門?”
“難道不是?”
沈美雲哈哈笑,“媽,你說就老支書那麼一個剛正不阿的性子,全生產隊誰能在他那走後門?”
就是老支書自家的人,都沒混的特別好,就能知道了。
這——
被自家閨女笑話了一頓,陳秋荷也不惱,只是捏了捏沈美雲的臉,“還笑話你媽了,真是長本事。”
沈美雲被捏臉了,順勢抱著陳秋荷親了一口,“好了好了,媽媽不
生氣了。”
得!
這個動作給陳秋荷給弄懵了,完全忘記說閨女了,只是紅著臉,“都當媽的人了,還不穩重,我去去去,換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