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寧卿腿上一疼。
緊緊握著劍柄盯著兩人的裴謹恍然回神,一把扔下長劍,手指緊扣某條藏在蛇堆裡襲擊寧卿的毒蛇。
手指用力,近乎將堅硬的蛇頭掐出凹痕。
他渾身裹著冷煞之氣,毒蛇垂死掙扎,蛇尾死死纏繞住裴謹的手腕,在銀黑色泛著藍光的蛇尾拼命擠壓下,手臂肌肉和青筋鼓動,血管幾乎快要破裂。
裴謹只是盯著手臂上不斷纏繞收緊的蛇身,以自虐的方式壓下心中的刺痛。
寧卿著急,立即取出匕首,控制著角度和力道,將這條蛇攔腰斬斷,黑色的腥臭血液噴射而出。
本以為將蛇身斬斷它便會自動脫落,誰知那蛇身像是知道生命面臨威脅,狂怒之下拼盡最後一口氣想要將裴謹的手臂死死勒緊至斷裂。
蛇身已經深深凹陷於裴謹的皮肉中,像是一截不斷勒緊的麻繩,面板死白,看得人心驚。
寧卿著急之下試圖動手將它給扯下來,可這蛇身比她想象得纏得更緊,兩指粗的蛇身幾乎和裴謹的皮肉相融,怕傷到師兄,她現在根本找不到下刀的地方,只能不斷用刀尖刺蛇的身體,儘可能避免傷到師兄。
看著寧卿為他著急,裴謹唇角微彎,垂下眼簾,纖長睫毛顫動,極認真地注視著寧卿。
對上他的笑容,寧卿嗓子有些啞,師兄笑什麼?他都不痛的麼?
裴謹的手臂已經發麻,他握住寧卿的手,取出匕首,不似寧卿那般小心翼翼,用力,直接一刀斬斷。
寧卿根本來不及阻止,男人手臂上的面板也與蛇身一齊裂開,傷口深可入骨。
男人溫柔道:“阿寧,要這樣的才能斬斷,看清楚了嗎?”
手臂上血液在流,他卻不在意,蛇頭落至地面,他漠然地抬腳踩在蛇頭之上,咯吱咯吱的聲音傳來,蛇頭此時成了一灘腐臭的肉泥。
寧卿還未回過神,只怔愣地看著他流血的手臂,腳步控制不住地上前,卻發現腿有些麻木,起初被蛇咬了並不怎麼疼,她便沒有管,可她的腿,現在好像動不了了。
裴謹看出了她的異常,“怎麼了?”
“好像被蛇咬了。”寧卿試著抬起自己的右腿,但有種打了麻藥的感覺,起初還能動,現在已經無法由她自己操控。
她有解毒丹,但是被這蛇咬了一口後,她渾身的經脈像是被堵塞,無法使用靈力,也無法打開芥子袋。
裴謹現在也沒辦法打開。
“傷到了哪裡?”
額……傷到了大腿,而且還是大腿根部,之前有裙子遮擋,這她還以為沒事,卻沒想到真的被咬了。
紀樾聞言也皺緊了眉頭。
指了指自己的大腿處,寧卿有些小聲地說:“這兒。”
現在兩人都有些沉默了,這裡確實不太方便。
裴謹沉吟半晌後直接道:“我來。”
寧卿聞言懵了會兒,來什麼?
裴謹垂眸看向她的大腿,這個視線下,寧卿意識到師兄要做什麼了。
替她將毒液擠出來?她在內心瘋狂搖頭,這可不行。
“師兄,不了吧。”雖然命要緊,但……
“阿寧別任性。”裴謹神色有些嚴肅。
她自然愛惜自己的小命,若真要有一個人來,她寧願這人是紀樾,但他討厭自己肯定不幹。
“師兄,我自己試試。”寧卿說完,對兩人道:“你們轉個身。”
這裡暫時找不到出口,她只能這樣掀開裙子看看,在他們轉身後,寧卿快速撩開裙襬,往裡面看了看,已經腫了一大塊,傷口發青發紫。
她試著伸手擠了擠,但只能擠出來少量的血水,彎腰久了腰疼,她想直起腰緩緩。
或許是起身太急,眼前發黑,天旋地轉間,她渾身無力,倒在了蛇堆之上。
寧卿此刻也無法思考髒不髒,她身體麻痺,意識也迷迷糊糊的。
兩人聽見動靜一齊轉身,裴謹摟住寧卿的腰將她扶起來,他冷漠地看著紀樾,“麻煩你轉個身。”
紀樾抿唇,裴謹雖是寧卿的師兄,但他對她的心思遠遠不止如此。
寧卿情況危機,拖延不得,他捏緊拳頭無奈轉身。
而此刻,心慌不已的寧卿看著轉身的紀樾,斷斷續續地說得艱難,“能不能……麻煩你,幫我一下?”
她真的無法做到讓師兄幫她,尤其是在如此羞恥的位置,換做紀樾,她可以當做是看大夫,但面對師兄,她接受不了。
垂眸錯開師兄投過來的視線,她盼望著紀樾答應。
裴謹清楚地看到,她的話是對著別人說的,而不是他。
壓抑的戾氣突然翻滾,裴謹咬緊齒關,冰冷視線直直對上紀樾,他想不通,為何那位臉上有疤的弟子可以,這個人可以,獨獨他不行。
第26章
紀樾沒想到寧卿會求助他, 在聽見她話的一瞬間,微愣。
他沒有反應,寧卿以為他是不幹, 怎麼辦,難道真的只有師兄能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