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吃完粥菜,找小丫頭要水洗漱了一番。
正準備出門去,小丫頭進來報,顧侯在東院等她前去問話。
她想了想,取出藥粉倒入水盆之中,用帕子沾水將臉上“妝容”悉數洗盡,重又戴上了面具,才腳步匆匆地往東院趕去。
東院的書房,門窗都開著,明亮的光透進來,落在顧達開有些頹喪的背上。
他站在書架前,正盯著一本攤開《詩經》看,聽見有腳步聲,緩緩轉過身來。
帶路的小丫頭早已退了出去,東院裡,此刻只有顧達開與林清二人。
其餘人,都守在東院的各個門口。
“說,你究竟是什麼人?”
一柄森冷的長劍,閃著寒光,落在了林清的脖子上。
顧達開的眼中沒有一絲溫度,他是個多年征戰沙場的老將,他的這柄劍上染過無數亡魂的鮮血。
若林清稍有抵禦,恐怕此時也做了這劍下亡魂。
“我姓林,曾經也算是半個顧家人。”
她緩緩摘下面具,露出一張清麗絕代的臉。
顧達開似乎十分震驚,不可置信地看著她,手中長劍落下。
“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你不是已經回金陵外祖家去了?”
長劍歸鞘,他皺了皺眉,面色漸漸冷下來。
“自然是為我夫君翻案!顧侯爺可以忘記妻恩情,我卻不能忘了五郎捨命救我。”
林清緩緩踱著步,上下掃視著架子裡一塵不染的書籍。
顧侯爺對妻馮夫人並沒有表面看起來那般絕情。
“恩情?”
顧達開冷笑,一臉漠然地道“你倒是長情,可惜看上的是一頭養不熟的白眼狼。”
見林清也不動怒,只是十分平靜地看向自己,顧達開忍下了後面的話。
這少女的眼神,與亡故的妻,實在太像了。
他不由得別過頭去,將視線落在窗外。
“說吧,你究竟想幹什麼?拿著沐府郡主的畫像,偷溜進石氏的院子意欲何為?”
這樣的質問,沒有絲毫氣勢,言語間倒顯出十分疲憊。
林清聽到沐府郡主四字,不禁眼前一亮。
她強忍住心中種種疑惑,淡淡地笑道“原來顧侯爺也識得沐府郡主,不知石夫人可也識得那畫像上的郡主?”
“石氏並非正室,禮不可廢。你這樣的出身,不該胡亂稱呼。”
顧達開居然訓了她兩句!
這倒是令林清格外詫異,她淡淡一笑,重又改口問了一遍“石娘子可也識得那畫像上的郡主?”
“定然不識,當年沐府郡主進宮,被保護得極好,她這樣的出身,何曾能見著?”
顧達開想了想,忽然覺得哪裡不對。
他想起來,那日石氏也看到了畫像,她當時的神情似乎不太對。
至於哪裡不對,他想不出來。
“我就是想問問石娘子識不識得畫中人,那畫中人的一位故人,曾告訴我,石娘子早在二十年前,便見過畫中人,那故人讓我來問問石娘子當年一段往事的細節。”
林清一面想,一面胡謅。
那幅畫根本就是她無意中掉落在地,她在昏睡前想藏好,結果卻攥在手裡了。
顧達開看了她一眼,目光銳利地掃過她臉上神情,疑惑道“這與那孽畜翻案,有何關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