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張角這次來,不會出什麼問題麼?”
徐宣年紀雖小,此刻儼然已成為南陽的核心人物之一,此刻,無論他說什麼話,都已經從南陽的角度開始考慮。
“張角是來見蔡邕大師和鄭玄大師的。”華歆搖了搖腦袋,回答道“以前聽鄭玄大師的弟子郗慮郗鴻豫講過,鄭玄大師平生有很多好友,其中最出名的就是道家的襄楷、張角和漂泊道人。”
“怪不得。”孫原這才明白。郗慮為什麼會吞吞吐吐,因為他還不相信自己,甚至還不相信華歆。
能讓弟子如此死心塌地追隨在左右,鄭玄無愧於一代大師。
看著孫原若有所悟的表情,華歆不禁問道“公子是不是遇見了鄭玄大師?按日子算算,他應該到了。”
“我不僅見到了鄭玄大師,還見到了郗慮、趙松這幫大師的弟子。”孫原搖了搖頭,“我感覺大師身體不是很好,然而郗慮對此遮遮掩掩,我始終不明白其中緣由。”
“大師身體不好?”華歆皺起了眉頭,“這不是什麼好訊息,看來我要去問問鴻豫到底怎麼回事。”
“我有一種直覺,潁川的事情絕不僅僅有黃巾軍這麼簡單。”徐宣終於說出了自己的疑心。
孫原側過身來,注視著和自己一樣年輕的徐宣。
徐宣看著孫原,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你不相信我。”孫原微微一笑,“或者說,你還不完全相信我。”
徐宣沉默,孫原沒有說錯,因為他實在找不出自己相信孫原的理由。
“那麼,我給你一個可以相信我的理由。”
孫原的笑近在咫尺,徐宣愣住了,他是一方太守,可是他不過只是一個十七歲的少年,是皇帝湧來與臣下奪權的一個工具,他,能夠給我怎樣的理由?
“我現在還不是南陽正式的掾屬。如果我想走,我隨時都可以走。”
徐宣鼓起了勇氣,說出了這句話。身邊的華歆不由大訝,連忙出手拉住了徐宣的衣袖“寶堅,你是不是瘋了?”
孫原輕輕揮了揮手,華歆不由愣住“公子,你……”
“我的理由,或許與你而言,並不充分,但是,這已經是我全部的理由。”
徐宣微微怔住。
他想做什麼?
我已經是南陽郡丞,他難道有比這更重要的理由?
徐宣並不回答,他在等孫原的理由。
“我能給你的,是我全部的信任。”
“我的直覺告訴我,我可以相信你。”
徐宣怔住。
信任?這就是他的全部理由?
華歆也不由望向孫原,他實在找不出孫原的理由。
沉默。
他的目光,與他的目光,對視。
我能給你的,只有信任。
不知過了多久,徐宣長長的輸出了一口氣。
“屬下徐宣拜見公子,從此願相隨左右,以供驅策。”
道罷,他甩袖拜倒,深深一揖。
一雙手扶起了他。徐宣凝視著這雙手,普通、瘦弱,沒有力量,卻讓他看到了一份真誠。
他的信任,就是我的全部。
華歆也長長舒出一口氣,不經意間,他握成拳的手,已佈滿汗水。
他嫉妒徐宣,竟然能夠得到公子的全部信任,而他卻只能和劉曄、陳宮一同接受孫原的測試。
為了贏得這份信任,他不遠千里南下江東,甚至冒了錯過潁川書會的風險。而陳宮獨自坐鎮南陽,身上的擔子足以讓他每天都如坐針氈。至於劉曄,相伴左右,恐怕也是不好過啊。
而他們,這麼做只是為了得到孫原的信任而已。
“我會信任每一個支援我的人,足夠的信任。”
孫原轉身看著華歆,道“子魚兄,這幾天,辛苦你們了,看到你,我就知道,公臺兄一定留在了南陽,這副擔子不好挑啊。”
“公子言重了。”華歆微微俯,“公臺的能力我們都是清楚的,他坐鎮南陽雖不能說是萬無一失,但是絕不會出什麼大問題,只要公子可以在黃巾正式起兵謀反之前抵達南陽主持大局,那麼,所有的一切,都應該在掌握之中。”
孫原笑了笑,並不說話,攜起心然的手,轉身徑直離開了後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