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蟬子如約把我送到了三星洞。
可是三星洞的石門緊閉著,叫了半天沒人應。
金蟬子說“我只能幫你到這裡了。”
他臨走前指著石門側邊豎著的一塊石碑告訴我,只有領悟那面石碑,石門才會開啟。
石碑上寫著“靈臺方寸山,斜月三星洞”。
我在人間逗留了十年,我認識那些字,也懂這幾個字的意思。
靈臺、方寸都是指心靈。
斜月三星也都一個“心”字。
這是三星洞名字的由來。
金蟬子要我參悟這面石碑,多半就是要我解開這個“心”字的奧妙。
可是。
我是石猴。
石猴是沒有“心”的。
在花果山的時候,有人說我是“石心”,鐵石心腸。
我見慣了生死,目睹了枯榮往復。
如一個旁觀者,我無法像他們那樣體會恐懼,感受悲痛。
他們指責我冷漠。
只有阿紫告訴我,我是石中之靈,沒有“心”的。
我凝望著石碑。
一個無心之人,一處“修心”之所。
我們的相遇。
要麼,這是一個莫大的諷刺。
要麼,這是冥冥之中早有的一場註定。
我彷彿又變回了花果山的一塊石頭,和石碑面對面。我看著它,它也好像有一雙眼睛,看著我。
我們一動不動。
時間從我們身邊流過。
朝陽,暮日,星月……
春雨,夏雷,秋霜,冬雪……
我不知道自己是清醒的,還是渾噩的,或者是夾在清醒和渾噩的中間。
那石碑忽然裂開一道縫,白熾而強烈的光從裂縫中迸出,我下意識地伸手遮擋。然而那光像水一樣,洶湧地襲來,無處不在,將我包圍。
我的胸口忽然張開了一個洞。
那如水一樣的光爭先恐後地擠進胸口的黑洞裡。
如同萬箭穿心。
我痛得死去活來,滿地打滾,那光依舊源源不斷地衝進我的身體。
等我精疲力盡,奄奄一息時,光水退去,我出現在了一處山霧迷漫的林子裡。
一個水靈靈的小丫頭片子揹著一隻藥簍和一個清瘦的駝背老郎中從林中走來。
小丫頭叫著“師父,看,有一個人。”
老郎中糾正道“阿紫,他是一隻猴子。”
小丫頭好奇地叫道“師父,他的心沒了。”
“她也叫阿紫。”
我沉沉地昏睡了過去。
……
等我醒來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