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遠山還有些疑惑“閣下之前就在聚賢莊叫破了我的行藏，到了此地，反倒是不敢相認，在下有些疑惑。”
“蕭老英雄的事，我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至於那天，完全就是巧合，蕭老英雄不必多想。”
“不過我與尊駕無冤無仇，不知尊駕為何要跟蹤在下？”就算是蕭遠山也不能無緣無故就做這種尾行的事吧？
“你還好意思問我？我兒子好好的在查他殺父仇人的事，結果跟你談完他直接去了草原，一個雄闊的契丹大漢變成了一個只會牧馬放羊的牧民，你說我要不要找你？”
也對，以蕭遠山的偏激跟霸道，他大約也確實不能容忍這件事。
“原來蕭老英雄當時就在小鏡湖？那為何如今才來找我？”秋未白也有些不解，已經將近一年了。
“我當時並不知道我兒會去漠北，自然是跟著他的，可是他一路往北之後居然就在邊境上跟著那個丫頭過著牧馬放羊的日子，我蕭遠山的兒子豈能是牧民？”
“只是我當時再回來已經找不到你，便在大理打聽你的訊息，直到月前才知道你的行蹤。”
“不過念在你小子跟我兒子結義，我也不好下手殺你，你須得把你之前跟我兒子說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訴我，他究竟為什麼突然不報仇了？”
秋未白抿了抿嘴，這事說起來還是有些麻煩，只不過幾個姑娘都立在船頭緊張兮兮的看著。
“您是我大哥的父親，按說也是我的父親，但是您被仇恨磨滅了神智，行為做事乖戾兇暴，我不知道該怎麼開口”秋未白才懶得慣著他。
“我乖戾兇暴？你可知道我經歷了什麼？你憑什麼說我兇暴？”一說起這個事，那邊便好像是憋了一萬年，剛準備要接下來說說自己是多麼悲慘就被秋未白打斷了。
“我知道，伯母被殺，您的族人被人屠戮，您的兒子被人抱走，然後呢？”
蕭遠山動了動嘴“這…然後？還要什麼然後？就這還不夠？”
秋未白看著蕭遠山有些錯愕的眼神開口道“沒錯，您確實是被人殺了族人，也被人殺了愛妻，自己也被人逼得跳崖，那咱們一件一件來說。”
“先，孩子是您自己丟上來了，丟上來的意思就是要讓人撫養，對吧？”
“那他們撫養了嗎？這麼多年您看著這個由他們撫養的兒子，您開心嗎？”
“您要報仇，我覺得天經地義，任何要阻止您報仇的人不光是您的敵人，也是我大哥的敵人，自然也是我的敵人。”
“但是，您有沒有想過，您的兒子是誰教的？”
“可不是您，而是那個被您親手殺死的喬三槐夫婦，是被您親手擊殺的玄苦。”
“先不說什麼單正一家老小是不是該死，也不提什麼趙錢孫跟譚公譚婆，我想請問，這個玄苦可是我大哥的授業恩師，他既沒有參與當年的事，也沒有因為您兒子的身份而有區別對待。”
“我想請問，他為什麼要死？”
“還有那個橋三槐夫婦，一對少室山腳下最普通的農人，把您的兒子養育成了頂天立地的大英雄，他們為什麼要死？”
“玄慈害了您的妻子，您也害了她的妻子，您的妻子死了，他的妻子生不如死。”
“玄慈害了您的兒子，您也害了他的兒子，您的兒子頂天立地，他的兒子每天都在挖地。”
“您說，您的仇恨傾三山四海都無法化解，那麼我想請問，這個單正他一家老小是不是全都該死？”
“即便趙錢孫殺的毫無問題，那麼譚公譚婆呢？好歹他們還替你兒子療傷呢，咱們先不說宋人的邏輯，我想請問契丹人是不是習慣性的恩將仇報？”
秋未白一直就覺得這個人簡直是腦子出了大問題。
“您擊殺了他們，其實對於我來說也沒什麼關係，畢竟江湖每天都在死人，我也沒有那麼氾濫的同情心。”
“但是您殺了人之後好歹也掩飾一下，之前的蕭峰，就算是契丹人，但是多數人也只是不願與他來往而已，但是您把他所有的後路都斷了，雖然是逼得他只能做契丹人，但是結果呢？他在聚賢莊被人圍殺”
“如果這件事處理的不好，之後他還會被人圍殺，天下之大你能保證每一次他都能躲的過去嗎？”
“您在少林躲了三十年，不也有一個人跟您交手了好幾次不分勝負嗎？”
“假如您的兒子有一個像晚輩一樣的對手，您說您還有本事把他救出去嗎？”
“天外有天，就算是晚輩也不敢自詡天下第一，但是那個跟您交手了三次都不分勝負的灰衣人已經被晚輩揮做了兩段。”
“您看看我也知道我是一個多懶的人，我今年二十一歲，最喜歡的就是船上的那幾個姑娘，壓根就沒怎麼練過功。”
“您說我這樣的人這世上還有沒有？”
“誰也說不好，那如果有這麼一個人覺得你兒子殺父殺母，弒師滅倫，要去找他的麻煩，這件事該怪誰？”
這蕭遠山就是頂著一口氣，他這口氣不出，這輩子就是會犟到底。
“那難道老夫的大仇就不報了？那個玄慈依舊是正派魁，他依舊名滿江湖。而我呢？我只能躲在藏經閣，像個老鼠。憑什麼？”所以說這個人腦子有坑。
“您可以讓玄慈身敗名裂，但是無論怎麼說，您的兒子能活下來就是玄慈的慈悲，不管這個人到底做過什麼萬惡不赦的事，但是您的兒子到如今的地步，他是最主要的推手。”
“我不願在這件事上過多糾結，我也可以告訴您，當時的事情是這樣…”
秋未白便把之前跟他說的慕容博假傳訊息的事告訴了他
“我不是什麼好人，做事從來都是亂七八糟的，我沒有經歷過喪妻之痛，所以您的行止我從不指摘，但是這件事受傷最重的是您的兒子，我的大哥，所以我覺得您行事的時候有待商榷。”
“至於您之後要怎麼行事，那都由得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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