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意笑道“那件也極好看,五彩絲線繡的蝶戀花也是極好看,正好過年也適合著。”
又道“還是交給我來吧,你去陪姑娘說會兒話,心裡想開了便無事了。”
春染也不客氣,把手上的衣裳交與她,又道“你快去找那件新的來,等會子老夫人便要起了,若是沒看到姑娘定是要打人來催的。”
春意應了自去忙,春染走到碧紗櫥內間門略停了一下,最後伸手挑起簾子走進去,輕喊“姑娘?!”
“何事?”木柔桑悶悶地回應。
春染挨著她的床坐在床前的小木塌上,自言自語道“姑娘,奴婢上次回家見了奴婢的娘。”
“嗯,你同我說過,你娘現在身子好許多了,怎地又來信說不好了嗎?也是,這大冷天的,原該多叫人送些木碳過去,只是一忙就忘了。”
木柔桑聽她提起她娘,便來了興趣。
“不是呢,自姑娘幫忙請大夫問診吃藥後,現下身體好得差不多了,奴婢家小弟也已經能吃些米糊糊了。”
“我原還擔心來著,只是年關一近就很多事要忙,到忘了問你一下了。”
木柔桑從被子裡鑽出來,側著腦袋與她說話,春染暗笑自家姑娘到底還小,這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
“姑娘,你可是奴婢的娘為何願意嫁給奴婢的爹?”
木柔桑還真沒問過這事,一時愣住了,隨即笑道“好啊,春染,你還故意調你姑娘的味口了,快些說來聽聽。”
春染仔細打量她,見她不似剛才那幫不快,心下便鬆快了許多,便接著說道“奴婢外公是一名木匠,奴婢的外祖母當年在家,並不受外曾祖母待見,後來因家境貧寒,我小外叔公要娶妻,外曾祖母便要奴婢的外祖母把奴婢娘送去大戶人家當妾。”
木柔桑想都不想,說道“那怎麼成,這不是把你娘往坑裡推嗎?”
“是呢,當時奴婢的舅舅便拖出一把砍柴刀橫在門口,不準任何人賣奴婢的娘,只說那大戶人家不乾淨的事多了去,小妾又有幾個能長命的。”
“是啊,鳳娥姐當年若是不嫁與知州做小姨娘,也許她還能快快活活的活著。”木柔桑想起了如嬌花般的木鳳娥就這樣悄無聲息的歿了,只有親近的幾個當時為她落過幾滴淚,現下還有幾人曾記得她?終究是塵歸塵,土歸土了。
春染笑道“是呢,奴婢娘就說了,奴婢往後一定要嫁與人為妻,不得嫁與人為妾,說奴婢伺候姑娘一場,說句不鍾聽的,將來奴婢出門子,少不得要向姑娘討兩幅頭面當嫁妝,就算比上不足,卻是比一般的農家要好太多了。”
木柔桑笑罵她“好個不害臊的丫頭,這就急著從我手裡哄了嫁妝好去嫁人了,快快道來,看上了哪個小子。”
“姑娘!奴婢說的是正經事。”春染被她羞紅了臉。
“嗯,你家姑娘問的也是正經事,你今年已及笄了,你娘說得沒錯,你是該要嫁人了,不過春染,你捨得離開我麼,當然嫁妝什麼的,姑娘我還是會為你備齊的。”
木柔桑何等聰明,自是明白春染所指,只是她還需要細細想想,初戀一場沒個結果她還是有些不死心。
“姑娘!奴婢幾時說過要離開姑娘了,奴婢這一輩子都不可能離開姑娘的。”
簽了死契的丫頭,只要主子樂意還是可以恢復自由身的,不過,這種情況很少,春染自是不可能離開木柔桑。
“逗你呢,你自己也留心一下,瞧上誰了只管告訴我,我定會為你拿主意的。”
木柔桑想著也許過不了多久便要改口了,她笑著打趣春染“往後我是叫你春染媽媽呢,還是叫你某家媳婦呢?”
“姑娘!奴婢說不過你,越說越沒個正勁樣兒了。”
說完羞得跑了出去,春意正捧了新衣袍進來,見春染捂著紅的臉跑出去,又見木柔桑趴在被子上笑個不停。
忙拿了衣服上前道“奴婢的好姑娘,你這樣仔細著了涼,快些進被子暖一暖,奴婢這就把袍子放在熏籠上去去寒氣。”
木柔桑這才又鑽回被子裡,把剛才的事說了一遍,又笑問春意,她到是個臉皮子厚的“姑娘,即然說起嫁妝,那奴婢可不可以問問姑娘,打算給奴婢幾人每人準備多少,價值多少?”
木柔桑驚奇的看向她“怪了,難道你還怕我虧了你等?這可不像你的性子啊?”
她平時多有打賞這幾個丫頭,春意手頭應該不緊才對。
春意笑道“姑娘莫誤會,奴婢與春染她們幾個平日把月例分了一半寄回家中,平日的胭脂水粉及穿戴都有定例,姑娘又多有打賞,剩下的銀錢便收了起來。”
木柔桑細細想了一下“你可是有何要求?”春意所言每一句皆是實情。
春意臉上浮現一絲嬌羞,說道“姑娘今日提起此事,奴婢便想心中有個底,姑娘若是給得多了,再加上奴婢自個兒手上的,奴婢就想請姑娘做主,幫奴婢置上幾畝田地做嫁妝。”
木柔桑想了一下,這四個丫頭一出嫁,便要提四個大丫頭了,一時半會兒提的肯定不行,還得先留意著慢慢教導。
“你到是個主意正的,回頭我再好好細思量一下,怎麼著也巴不得你們嫁人了也能過好日子,說來,也是近兩年的事了,你與春染再看看二等丫頭中有哪幾個得用,帶在手邊多教教。”
春意一邊笑一邊把燻熱了的兔皮袍子拿來伺候木柔桑穿上,又笑道“奴婢不急,奴婢與春染商量好了,可是要陪著姑娘一起嫁出去的。”
“好你倆豈不是要當老姑娘了。”木柔桑笑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