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葉芮晚飯時不落家,跟著葉肖也不回來了。
然而屋裡剩下的三個人一點都沒高興的樣子。
葉誌慶啃著乾巴巴的餅子,一口下去噎的快翻白眼了,「媽,你就不能把餅子烙得軟一些嗎?這也太幹了。」
桌面上除了每人分到的烙餅之外,就是一小碗的榨菜。
越吃越難吃,「要不就弄個蛋花湯,咱們都好久沒吃肉了。」
說到肉,他就忍不住想起葉肖那小崽子。
昨天回來的時候,嘴唇上一層的油光,還故意朝著他身邊湊了湊,深深吸一口就能聞到他衣服沾上的肉香味。
那臭崽子一定是跟著葉芮才吃上肉。
也不知道他們兩姐弟關係怎麼就好上了,明明一樣都是血親,要不要區別這麼大?真是讓人嫉妒。
倒不是嫉妒他們兩姐弟的關係好。
而是嫉妒他們能在外面吃肉。
葉芮手裡拿著六百塊錢,就算現在沒工作,那小日子也肯定過得特別好。
不像他,喝碗蛋花湯也得求著。
等了一分鐘,都沒等到一個回應,葉誌慶生氣的摔了碗筷,「媽!我說話你到底有沒有聽?」
周湛芳聽到了。
但她這會真的沒心思去給他做什麼蛋花湯。
整個心思都落在自己拿著的本子上。
本子最上面,大大的三個字。
——《檢討書》
明天早上八點,就是一週一次的早會。
這要擱在以前,她還蠻喜歡這種早會,不用做事就站著聽上面的人講話,要是站得稍微後一點,還能和旁邊的人嘮嗑嘮嗑。
但現在,她是恨不得這一天不來!
一想到明天她就要站在最高的那個高臺上,當著廠子裡千人的面承認自己是小偷。
這種事光想想就足夠她煎熬到無法呼吸,本來她偷東西的事廠子裡也有不少人知道了。
這幾天去上工周圍時不時傳來一些怪異的眼神,還有人走上前跟她搭話,開口就是問偷東西的事。
她這張臉已經丟盡了。
更讓她恐慌的是,這還不是最可怕的。
有那麼一瞬間,周湛芳是真的想過乾脆辭職算了。
明天當著那麼多人檢討自己是小偷,她以後還怎麼在紡織廠呆下去?
可偏偏,她手裡的工作不能丟。
葉芮那丫頭是真的拿捏不住,以後別想從她手中拿到錢,就憑她和葉大漠掙的那點工資,別說給兒子攢娶媳婦的聘金了,怕是連生活都有些困難。
這些年來,他們還真的沒存多少錢。
別看家裡伙食不夠好,但其實他們私底下貼補了葉誌慶不少,家裡其他四個人所有的衣服都抵不上他一個人的多,而且還都不便宜,好些衣服一件就抵得上他們大半個月工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