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大亮,瞭望臺裡站了不少人。
朱鼎順被原野裡嗷嗷叫的喧鬧聲吵醒,睜眼看看屋內幾人,站起來南北看了兩眼,到一邊洗漱。
流賊沒有帳篷,所有家當都在身上,臃腫不堪,花花綠綠,就像一個個拾荒流浪漢。
但他們精神頭不錯,大部分人在呼呼大睡,少部分人距離村堡山腳約三里嗷嗷叫。
應該是想示威,可惜不大熟練,有點大猩猩嘚瑟的滑稽。
洗漱完回到石椅,對屋內幾人笑了一聲,“李信,是不是挺無聊?”
李信一個躬身,“殿下高明,南面的流賊果然以老回回馬守應為主,闖王高迎祥和紫金梁王自用在北面,他們的旗號太亂,兄弟們還沒找到王嘉胤在哪裡。”
朱鼎順興致缺缺,“不用找了,大概在臨汾城西邊。馬守應和八大王張獻忠的旗號在南邊,一個俠義、一個狡詐,這就是以後的南賊。傳令順四,觀察敵情準備驅寇。所有民壯必須參與追殺,攆過黃河為止。”
亢士棟本來非常緊張,看稷武王淡然,頓時不知該如何表示自己的佩服。
朱鼎順慢騰騰喝了兩碗粥,才來到石屋外面。
微風吹來,一股怪味。
血的味道。
稷武王負手站山脊,面對十萬流賊神色平淡,一個人的武威壓制過十萬人。
周圍之人受他情緒影響,也慢慢平靜下來。
紫金梁、老回回、闖王、左金王 、 改世王 、 射塌天 、 橫天王 、 混天王 、 過天星 、 九條龍 、 順天王、革裡眼、左監王、八大王…
各色各樣的旗幟,明明是一股草寇,卻散著歷史的熊熊烈火。
順四從西面吭哧吭哧來到身邊,“大哥,王嘉胤傳話,亢家獻三十萬石糧,義軍保亢家安全,臨汾城則要求兩萬軍械、五百萬兩銀子。小弟把信使砍了,敢情王嘉胤在臨汾城西二十里外的山腳,這傢伙現在是流賊共主,自稱王上王。”
朱鼎順聽到奏報停頓了一會才緩緩轉身,“亢先生,我好像聽說令愛騎術不錯?”
亢士棟趕緊躬身,“是,考慮夫家原因,十六才練騎術,射術堪憂。”
“夠了!”朱鼎順轉向秦孝明,“流賊反應太慢,咱們給他們醒醒腦,叫他們起床做正事。帶弟媳和五百騎軍,到北面大軍外溜達一圈,立刀示威,攢射一輪後返回。”
這事她擅長,秦孝明興奮領命而去。
一刻鐘後,兩位紅袍女將一前一後,從山頂騎馬直衝流賊大營,後面轟隆隆跟著五百人。
紅妝在原野裡非常亮眼,秦孝明奔馬到流賊與山腳中心,把手中一杆長槍猛得插到土裡,然後抽刀隔空掃了一圈大營。
氣勢不錯,既展示武力,也激流賊的匪性,女人最合適。
果然,流賊大營譁然,無數人舞刀大吼。
秦孝明向前一指,五百人直直衝過去,流賊頓時陣腳大亂,三萬人被五百人壓迫齊齊後退。
腳步哪有四蹄快,距離八十步,秦孝明一轉馬頭,嗖嗖嗖五百箭矢飛入流賊大營。
五百人順著大營東西分開,輕鬆射完一箭壺,又轟隆隆返回。
從頭至尾,流賊只有捱揍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