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照被封為才人入宮侍奉的事情,被一紙書信送到了幷州武家。
武元慶與武元爽看到後都懵了。
若是平常,有這等好事,他們得開心的跳到天上去,可他們與楊氏之間的恩怨極深,這丫頭一朝得勢,是福是禍誰也說不清楚。
他們來不及多想,因為聖旨一到州縣,宦官使者,地方縣令,豪紳名門一擁而上,紛紛而至。
要麼是辦差的,要麼是道賀的,其餘的多數都是湊熱鬧奉承幾句。
武氏兄弟滿口皇恩浩蕩,臉色有些不自然的一一迎接回禮,只有角落裡安排酒席的善氏嘴角閃過莫名笑意。
雖說武照是直接召入皇宮的,但過程不能少,依舊要從老家,讓孃家人相送才可。
而楊氏也懷著忐忑的心,重新回到了武家,但讓她感覺恐怖的事情生了。
自己明明看到武照滿手鮮血的走回來,在她看來,當初一定是殺了善氏了。
可善氏就好端端的在她面前,甚至對她還彬彬有禮,彷彿換了一個人,這讓她百思不得其解。
而武照對於這件事情彷彿沒有絲毫感覺,就像是從來沒生過一般。
現在武家熱鬧了,前些年一直嘲諷楊氏與武照的那些人,例如武士讓武士稜等人,一臉喜慶的親自相送,恨不得把自己腦袋耷拉在地上給武照踩著走。
現如今乃是世襲爵位的武元慶猶如伺候自己親孃一般,攙扶著楊氏款送。
武照眼裡,從始至終都只有楊氏,一直拉著自己母親的手向外走。
楊氏現在是覺得有千言萬語卻都卡在喉嚨,想說,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女兒的事情成了,她理應放心,但心中回想起武照殺人時的模樣,心中還是不免有些擔憂,怕她誤入歧途。
但另一方面,入了宮中,勾心鬥角之事必不可少,她又很看好武照會功夫,這就非常矛盾。
送人千里終須一別,楊氏不忍放開武照的手,淚眼滂沱,而武照卻未哭,反而擦拭著楊氏的淚水。
“孃親何故如此,陛下天恩浩蕩,您該為孩兒高興的,孩兒入了宮,若一朝得勢,定不會讓娘再受欺辱!”
楊氏摸了摸武照的臉頰“武兒,宮內不比他人之室,你這一去,如入深海,不知何時才能再見,可能這次離別...”
武照湊到楊氏耳邊,低語道“孃親莫要悲傷,孩兒去了,不僅了卻了您的一件心事,有孩兒在,他們也不敢欺負您。”
“千萬別在他們面前擺出如此苦相,若是被人拿去做文章,惹了陛下不悅,恐會有禍,還有,若孩兒真的一去不回,那...您就忘了孩兒吧...”
楊氏一臉難過道“娘也不想,但你是娘身上掉下來的肉,只是怕會苦了你。”
武照微微一笑“孩兒從不覺得苦,我還要感謝他們讓我武照有下定決心活下去的力量!我會好好感謝他們的!”
話音落下,武照立刻換上一副淡然的表情,語氣有些不耐煩道
“孃親,你這哭哭啼啼的成何體統?與天子相伴乃是多少人求不到的福分,不要再露出一副做作姿態!孩兒走了。”
說罷,武照撒開了楊氏的手,深深的看了一眼對方,轉身上了馬車。
上車後,武照的眼淚順著臉頰滑落,將腦袋埋在了膝蓋裡面。
周圍的人看著馬車駛去,全都呆愣住了,目露震驚之色。
他們見過送親都是淚眼滂沱,無可厚非,但這位武才人可真是讓他們看到新鮮了。
臨走時昂闊步,面含淡笑,連頭都不曾回一下,竟然能如此決絕...
楊氏知道武照是在給自己解圍,免得讓外人說入宮皇城還如此悲傷,落下他人口舌。
最後只能猶如望石,看著馬車漸漸遠去,消失在塵沙滿天的官道上。
送走了之後,楊氏拿著佛珠來到武士彠靈位前祈禱。
“夫君,若你在天有靈就保佑武兒吧,袁天罡曾言,我兒有帝王之姿,現在...就讓你我一同為她祈福吧...”
....
回去的路上。
一旁來宣讀跟隨的宦官,對著身邊另一位護衛用內力傳音道“大帥讓監視的人,果然有一些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