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名被害女子已被整齊地放在了路邊,家人跪地嚎啕大哭,尚有幾位母親差點昏死過去。
眾人皆議論紛紛,難掩愁容。
寒雲川走近一看,只覺觸目驚心,不忍直視。
這六位女子也就面部完好無損,其他的部位皆已被捅得稀巴爛。
仔細看那些傷口,像是短刀所致,鋒利且兇狠,多處可見碎骨外露。
更令她難安的是這些女子都年輕貌美,而且都是身著藍衣。
寒雲川看了看自己的白色孝衣,眉頭越鎖越緊,忍不住開始各種猜測,而每一種猜測都是與自己有關。
這時,一位茶館小二站了出來怯怯地道:“該不會是誅殺門徒乾的吧,我昨夜出來尿尿時看到了一個級可怕的人,在房頂上嗖嗖嗖地竄,一身黑衣,蓬亂散,背影都充滿了黑色的殺氣,好像跟傳說中的誅殺門徒是一個樣子,嚇得我趕緊進屋,還做了一夜的噩夢。”
“誅殺門徒?”寒雲川好奇地問。
“我以前在別的地方生活,聽到過類似的情況,傳聞中的誅殺門徒一個個都人不人鬼不鬼的,一隻眼睛全紅,一隻眼睛全黑,從來沒說過一句話,只會奉誅殺門主的命殺人,那門主又是一個喜歡交易的貪財小人,二十年前有一個鎮上的員外不知得罪了什麼人,就被誅殺門徒給滅了門,花被採,果被摘,樹上鳥蛋都被摔,螞蟻都被卸八塊,看門狗被切成斷兒,連蚯蚓也被揪出來豎著劈成兩半,旁邊的乞丐都被砍了手腳拔了舌,路過的兩頭老母豬都被剁成了餡兒,你瞅瞅,這是人乾的事嗎?簡直是喪心病狂啊!”
眾人一聽聞風喪膽,再次議論紛紛,又悲又怯。
就連神婆也不停地搖頭嘆息,拿來了白布蓋住了這六具屍體,讓各自家人帶回家安葬。
突然,幾名大漢高高舉著一名男子走了過來,說從早上就看到了他在這裡,一直鬼鬼祟祟,怕不是兇手。
而那男子也似乎不帶怕的,雖被綁了手腳,但依舊在不斷地為自己辯解,辯解無用便大罵他們是非不分。
“小爺我是來找人的,快放開小爺!有本事來單挑啊!單挑啊!”
寒雲川一聽那熟悉的聲音,愣了愣,內心一陣澎湃。
她回頭一看,果真是那張她熟悉的面孔。
“流魚?你怎麼來了?”寒雲川驚訝地道,臉上微微掛起笑容。
“親人吶!我從啟都城一路找你來的呀!”流魚淚眼汪汪地道,又生氣地同那幾名彪形大漢吵到,“看到沒,小爺我可是寒雲川的朋友,快放小爺我下來!”
那幾名大漢瞅了瞅寒雲川,在得到確切的眼神後才把他放了下來,並道了誤會解開繩子,沒過一會兒,人們便散開了。
流魚活動活動筋骨,看著寒雲川道:“看這手法確實是誅殺門徒所為,不過這玩意都消失快二十年了,咋又突然冒出來了,真是奇了個大怪。”
“你還知道誅殺門徒?”寒雲川問。
“小爺我可厲害著呢,聽過的故事可比你多。雖說不知他們為何對這幾個女子痛下毒手,但是這仇啊,可就難報啊,他們來無影去無蹤,都不知道在哪,唉!只能認命。”他又看了看寒雲川的孝衣,以及她那愁容滿面便又小聲道,“我這一路也聽說了不少,你……還好嗎?”
寒雲川的眼神逐漸黯淡了下來,苦笑著道:“如你所見,我也沒有缺胳膊少腿,挺好的,走吧,這一路也風塵僕僕的,進屋喝點水歇息歇息吧。”
說罷,寒雲川便帶著他回家,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流魚看著她消瘦且落寞的身影也不敢問她過多,只是不停地像以前一樣同她聊天,跟她講了他這一路的艱辛,還有遇到的奇奇怪怪的事。
而寒雲川也是假裝地應笑著,眼神卻依舊十分哀傷。
她也很怕某些人沒達到目的誓不罷休。
她也很怕這霞霧溪再無安寧之日。
所幸大家都沒有往她身上猜測,所幸大家都沒有表現出對她的厭惡與排斥,所幸她還有家可居。
回到家後,寒雲川給流魚倒了杯水。
流魚看著梨花樹下的墳墓一飲而盡,眼睛也逐漸變得紅紅的。好像只有親眼見到某些東西,才會相信事實的存在,才會激出內心的悲傷,也便不會再自欺欺人。
寒雲川又遞給他了三根香道:“雲陌讓我給你傳句話,你和花花是他在這世上最好的朋友。”
“嗯,我知道。”他低頭看著手中的香,有點哽咽了。
“雲陌愛弓箭,擅遠戰,向來信奉打不過就跑,可那日立於百敵之中,義無反顧地往前衝,他這一生啊,終究是我辜負了他。花花呢?”
“陵安城一事後,他就去了神醫谷,說什麼自己醫術不精,還想再學學,我閒著沒事幹,就想過來看看。我看你比我還累,去休息一會兒吧,我替你守著,我也想跟雲陌這傢伙好好說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