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衛活了這須臾無數年,還是第一次聽見這麼簡單直白的詢問。
要麼跟著他,要麼死。
……這若是心裡的想必此刻已經毫不猶豫的和他拼命了。
然精衛只是時不時會被怨氣所侵擾失去神智,並非那等窮兇極惡者。
待到冷靜下來後,才是精衛真正的模樣。
李慕白神色間未見煞意,這句話之後甚至就不再多勸,只挑眉道:“天亮之前,告訴我你的答案。”
說完這句之後,李慕白身形逐漸淡去,就好似淡然無痕的風一般徹底失去蹤跡。
精衛動了動,若不是身上的纏繞還在,她甚至以為剛才生了一切,只是幻象。
鳩山恢復了死一般寂靜。
沒有蟲鳴鳥叫,沒有歡聲笑語,沒有一絲生氣。
縈繞在精衛身旁那猶如實質的黑霧逐漸淡去,玄鳥第一次躺在地上望天,如此不成體統的姿勢,便是幼時也不曾有過。
精衛眨了眨眼。
它活的太久了。
在李慕白走後,精衛才逐漸領悟到他說的長眠是何意。
因為整個鳩山已然佈下了重重陣法。
便是此刻精衛掙脫纏繞暴起,也不得出世。
李慕白也未曾隱瞞過意圖。
要麼跟著他,要麼便被封印在此處,陷入千萬年長眠。
不知是不是此刻的姿勢太過柔弱,精衛竟然少見的感覺到了一絲涼意。
冷。
以怨氣沖天化為玄鳥之後,它時常會感覺到冷,就好像被拖入了無盡深淵中,四周都是氾濫的寒意。
不知為何,精衛忽然想起了剛才那個人。
一身白衣,氣度尊貴,和這裡的一切格格不入,甚至完全相反。
精衛想,這裡太冷了。
……
……
黔中郡。
嬴政房間內。
西門吹雪和雨化田一人守著一邊,警惕的注意著周圍動靜。
嬴政卻第一次如此無力,只是坐著,什麼也不做,好像什麼也沒想。
若是此刻,待在身旁的不是西門吹雪這個不喜言語,或者雨化田這個不會安慰人的,也許還會同嬴政交談幾句。
要是狄相在此,說不定還能將嬴政安撫好。
可惜。
狄相還在後面的廂房睡覺,甚至因為怕冷,下意識裹緊了自己的小被子。
房間裡的氣氛更僵了。
雨化田無奈的微微移了移目光,下意識去找尋房間裡另一個人,想看看他有無辦法。
卻又立即想到這人比自己還不愛說話。
剛閃過這麼一個念頭,雨化田就措不及防的同西門吹雪對視上了。
雙方目光碰撞在一塊,同時想道:“原來他也並非表面那般冷情。”
只可惜二者皆寡言少語,就算同時想體貼些,安撫嬴政兩句,也不知該如何開口。
兩個冰山四目相對,不禁同時在心中微微嘆氣。
好在嬴政並未頹廢太久。
不知想到了什麼,少年的背脊忽而挺直。
西門和雨化田同時回頭:“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