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不韋一笑,像是自嘲。
曾經一手調教出來的帝王,如今將鋒利的刀刃對準了自己,才知原來他已如此優秀。
“陛下,臣斗膽請問陛下心中想法,而並非先王。”
事以至此,她無畏靠著秦莊襄王那一句話活著,若是嬴政自內心的要殺他,那便殺好了!
嬴政又豈能不知他話中玄機?
他打量著這位,據說眼光是七國中一等一的好,你奇貨可居一詞揚名四海的丞相大人。
嬴政的沉默好似已經給出了答案,呂不韋唇角的笑意染上了幾分苦澀。
可他又不怎麼意外,連手指都未曾顫動一分。
倘若換成是他,一樣不會留情!
雙方就這麼沉默著,思緒翩然間不知想到了何其遠。
雨後太陽的餘暉照進來,捕捉到了散佈在半空那微小的塵埃,塵土就這樣在陽光下歇斯底里的飛竄。
嬴政以舌尖抵了低上顎。
他的殺意從未隱瞞,也不屑撒謊。
但不知怎的,嬴政突然想到了祖神大人那日的告誡。
“留一步麼……”嬴政手指輕捻著袖擺喃喃自語,半晌,終是長舒了一口氣。
呂不韋心一緊。
他知道自己的命運就在嬴政一念之間。
一念成佛,一念也可成魔。
是在這張揚人間繼續做他的逍遙丞相,還是同那些亂黨一道墜入地獄,就在這一瞬間決定了。
“就這樣吧。”
呂不韋聽見嬴政如是說。
並未指明是何意,甚至有些前言不搭後語。
但足以讓呂不韋覺得自己聽懂了所謂就這樣到底是怎麼樣,毫無疑問是命運之神再一次眷顧,呂不韋會心一笑。
做了決定,便代表前塵往事既往不咎,嬴政便再無甚好說,揮了揮手讓他退下了。
空蕩的大殿只剩下嬴政與雨化田二人,一坐一立,再無任何言語。
……
李慕白於白帝像內觀看嬴政與呂不韋在第一次戳破窗戶紙之後的過招,點了點頭還算滿意。
他並非在意嬴政是否會藉著這次的機會,直接將呂不韋這一派系的所有勢力從頭擼到尾。
然嬴政前面十數年過的都不是很歡喜,心中故有陰鬱只是尋常不得在人前輕易顯露,只有在怒的時候才會作為引子徹底爆。
而那時便時嬴政會衝動行事之際!
李慕白從最初便已然想好,既然已經選擇了嬴政,那便要全力以赴!
如今正是嬴政還是半大少年時,從這個時候便讓他耳濡目染,學著遇事沉著與冷靜。
有雨化田於一旁做個活榜樣,還怕他學不會?
……
這幾日一波三折,生了太多事。
虧得方才這場雨,將街道沖刷的一乾二淨,再也尋不到昨日那血色的痕跡,一切都彷彿不曾生一般。
然而親眼目睹了昨日慘狀的人卻終日惶惶不可安心,不知要做多久的噩夢。
以至於呂不韋乍一回到相府時,沉沉吐出一口濁氣,就是要將近期的不如意全數歸還天地似的。
管事的上前接過他厚重的朝服,低聲道“相爺,李大人等已經到了。”
“來的正好!正有事兒要找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