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生也有涯,而知也無涯。
人生命有限,而知識無邊無際,用有限的生命用追求無限的知識會讓人很疲憊。
什麼事情都不要絕對化,要適可而止,永遠有人達不到的東西,何必苛刻。
儒學是這個時代的主流學問,其中的政治、文化、禮儀博大精深,劉凡必須精通。
劉凡並非這個時代計程車人一樣,完全忠於儒家。儒家也有一些他不認同的地方。
所謂食古不化的腐儒非常少見,儒家能掌握話語權,甚至成為政策制定人的人都是非常聰明的。
從三北直躬就能看得出來,有的儒家官員特別清正廉明,但大部分儒家都將自己的聰明用在了家上,而不顧國的安危。
事實上應該說,親親相隱最大的弊端就是讓地方宗族勢力做大,使家真正的凌駕於國之上。
魏晉時期,世家展至巔峰。永嘉之亂後,東晉時期有這樣一句話:王與馬,共天下。
王是琅琊王氏,馬是皇室司馬氏。晉元帝司馬睿曾一度“欲與之共分天下”。
“星之昭昭,不若月之曀曀。小事之成,不若大事之廢。萬物都存在某種限度之中,儒術並非只有一個答案,驃騎大將軍可以自己參悟,或許驃騎大將軍已經體會到了。”楊賜笑著說道,表示無能為力。
每一個對儒家經典書籍註解的人,在那註解上都含帶著自己的情緒。
簡單的問題大同小異,深奧的問題千差萬別,還有標新立異的,還有別具匠心的。
兩漢經學頗有爭論,許多經學大儒在註解經書方面各抒己見,即便是一脈相傳,也不例外。
在楊賜看來,有的人可以去教導,有的人不能刻意的去教導,特別是在深奧的儒學上面。
劉凡變法的法令獨樹一幟,但這種不被王公世家認同的法令,對寒門百姓、對國家卻有無限的好處。
這足矣證明劉凡的思路清晰,楊賜不會用自己無所謂的言語去幹擾他。劉凡現在不明白,是因為年紀尚小,等閱歷豐富之後,有些問題,自然明瞭。
失敗是潛在的成功,劉凡這次變法雖然失敗了,卻將變法的思想推行了出來。這一點是非常重要的。
若劉凡還有機會變法,法令的傳播將更容易。
人做事情的起點要高,寧願做不成,也要謀大事,小事成功了意義也不大。
“既然如此,公可言吾此次變法失敗的原因。”
楊賜參與校對勘正熹平石經,天下間除了蔡邕,對熹平石經最瞭解的應該屬他了。
楊賜知而不言,劉凡無法,只能言談些別的話題。
楊氏世代為鼎臣,楊震畏四知,楊秉去三惑,楊賜議論切直,楊彪名震四海。
身為天下最負盛名的世家,卻能做到四世清流,若天下世家都如此,強漢絕對會蒸蒸日上,國力碾壓此時同樣在動亂之中的羅馬帝國。
可惜天下世家太多,楊氏只能代表很小的一部分。
“驃騎大將軍急於求成,幸好順利脫身了,沒有被吾一語成讖道。”楊賜語重心長的說道:“就算沒有張角之亂,卿也不會成功。當今之世,世家為主,豪強為輔。天災人禍,叛亂四起,屢屢平叛,屢屢不止。邊境異族年年寇邊,朝廷以其微小,不派兵衛戍,豪強以塢堡壁壘起,屹然成為國中之國,百姓稅中外有稅,盡失朝望。昔秦趙氏還為主時,高祖項羽等英雄豪傑便萌生推翻之志,今日局面和秦末何等相似,裂土封疆者大部分都七竅玲瓏,忠君愛國的志士仁人,隨時都會變成盜名暗世之徒,試問?在百年不遇的亂世中,誰沒有問鼎之心?”
君以此始,必以此終。
兩個月前楊賜引用左傳上的這句話對劉凡的變法出預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