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了摸沈長安的頭，神慕淡淡地嘆了口氣走了出去。
沈長安在神慕終於出去後不由的鬆了口氣，心裡卻依舊十分困惑。從剛剛到現在，神慕的表現與自己印象中的父親相差甚遠，讓他不得不懷疑關於上輩子的事情是不是自己的一個夢。
但是若是一場夢，這世間會有如此真實的夢？但是神慕的表現卻是確確實實地讓自己有些猜不透。最終，沈長安還是決定要小心一點，一個人哪怕演技再好，也終有揭穿的一天。現在唯一能做的，便是按兵不動。
休養生息讓敵人放鬆警惕，最後，才最能一擊斃命。想想上輩子神慕對自己的態度和做過的事情，沈長安的眼神變得堅定。重來一世，他絕對不會再如喪家之犬一般被神慕牽著鼻子走。
他先要做的，就是提升自己的實力。
沈長安以為自己會向上輩子一樣被神慕放棄自生自滅，卻沒想到神慕卻把他放在了心底，不僅讓他去著名的私塾裡面學習知識，每天還手把手的將自己的一身功夫傳授給他。
沒跟神慕相處的時間多一點，沈長安的眼神便越是複雜。
“長安，靜心。”
神慕看著不知何時又走神的沈長安皺了皺眉，按理來說沈長安不該犯這種低階錯誤才是。難道說，現在沈長安還沒有相信自己，對自己始終有什麼顧慮？
難道是怕自己在傳授武功的時候給他下毒手？
沈長安看著冷漠的神色中難掩困惑的神慕，他的心不由的跳了跳，卻依舊規規矩矩的開口。
“是，父親。孩兒知錯。”
神慕拿走了沈長安手中的長劍，搖了搖頭，“罷了。你還小。學武枯燥乏味，你不習慣也正常。”
聽到這裡，沈長安心裡更是一驚，難道說，這才是神慕的真正目的。不是一開始便剝奪自己的資格，而是一點一點的從心裡蠶食自己？這樣，就算自己將來沒有什麼成就，也不會有人怪罪到神慕的身上。
看不出來，這輩子的父親比起上輩子，手段居然高出了不少。真是好心計，好謀略！
神慕看著一雙眼睛沉了又沉的沈長安，伸手敲了敲他的腦袋“又在瞎想什麼？”
“父親可是覺得孩兒不適合練武？”
沈長安說著，一雙眼睛眨也不眨地看向神慕。
神慕走到一旁的石凳上坐下，慢悠悠地給自己倒了杯茶，“長安，過來坐。”
沒有得到答案的沈長安也不知道神慕的心裡究竟是什麼想法，面上卻還是恭敬的做到了神慕的對面。
“劍道一路，心性堅定者，心無雜念者方可長遠。你雖從小沒有接觸過任何有關武功心法的正確指導，但是天賦卻十分不錯。這點倒是隨我。”
沈長安有些意外的看向神慕，怎麼也沒辦法相信，一向以冷漠不食人間煙火的形象示人的神慕，居然也會拐著彎的誇自己。
怎麼說，給人的感覺既覺得新奇，又挺不要臉的。
“長安，你自小不在我身邊長大，所以我們之間的關係，並不算很親近。”神慕道“但是你永遠都不要忘了，你是我的孩子。將來學有所成，若是你有那個心，也可以做我這武林盟主。”
“父親多慮了，在孩兒的心中，父親才是武林盟主最合適的人選。”沈長安連忙變態。
“自古以來能者多勞，能力有多大，責任就有多大。也不見得都是什麼好事。但事情有利有弊，你要得到什麼，總會捨去什麼。你不必緊張。這些只是閒話家常，任何普通的人家也會說到這些事情。”神慕朝著沈長安笑了笑，“至於你，你本身就是我這輩子唯一的血脈，哪怕你常年流落在外，卻依舊是我的孩子。你的脾氣，性格和天賦，都像極了我。兒能有所成，是每一個父親都會希望的事情。這很正常。”
看著對自己就像是普通人家對自己孩子一樣的神慕，沈長安冰冷許久的心，居然也漸漸地有了些許的溫度。
他知道這樣的感覺很危險，他知道神慕是這個世界上最自私的人，可是在這近一個月的相處中，哪怕沈長安不願意相信，但神慕確實是一個稱職的父親，至少現在是。
他明明知道這是很不正常的，上輩子他們是鬥得你死我活的敵人這輩子卻……哪怕這些都不能長久，卻依然像鏡中花水中月一般，總是會那麼的吸引人。
神慕，的確是他兩輩子中見到的最優秀的男人。
但表面上，沈長安還是乖乖的低下了頭。
“是，父親。孩兒定不辜負您對我的期望。”
神慕定定地看著沈長安，沈長安也恭順的低頭任由神慕打量。反正，神慕再怎麼神通廣大，也不會知道現在坐在他面前的是，是一個擁有著三十歲心性的男人。
過了好半晌神慕才開口道“你這孩子，什麼都好，就是心思太重。”
“要想練好劍，可不是光有天賦就足夠的。”
沈長安恭敬道“請父親解惑。”
神慕“……”
左一口父親，右一口父親。我是你愛人，是你媳婦兒，婚都結了幾次了，這些你知不知道？
奈何這個世界的身份就是這樣，神慕也微微有些無奈。
神慕兩手併攏，渾身的氣勢瞬間改變，猶如快要破開的寒冰，淡淡地朝著不遠處口碗般粗細的大樹劃了下去，指尖凝氣成劍，竟然僅靠兩指生生的將那顆大樹攔腰斬斷。
沈長安也被神慕這一手給驚了驚。前世今生，他從未見過有任何一個人可以這樣不依靠任何的武器，甚至不需要觸碰到實物便能做到這個地步。
那一刻，沈長安才真正的意識到這輩子神慕與自己的區別。
“劍，由心生。心生永珍，包羅萬千。只要心中有劍，天地自來。古就有仙人問道，劍道以殺止殺，當為上鏡。然，殺人卻不是濫殺，殺該殺之人，做該做之事。心如明鏡，心如止水，當得有所成。”
“如今，你心性不穩。並不適合再練劍術。”
沈長安哪怕心中對神慕有再多的芥蒂，也不得承認，神慕說的話比他上輩子的師父還要讓人受益終生。或許，這就是劍道的魅力所在。
以殺止殺，卻不濫殺。
沈長安想，自己或許從來沒有了解過神慕，又或者是他一直未曾清楚認識過自己名義上的這個父親。他的父親，其實很優秀。天下豪傑千千萬，卻偏偏是神慕做了武林盟主，那麼他也定是有幾分真本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