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明覺得事有蹊蹺,閃身往屋裡讓:“來,進屋說。”
幾個人隨他進了辦公室,讓著坐到沙上,給他們各自倒了一杯熱水,坐回辦公桌問: “到底是怎麼回事?”
關明倫一時不知從何說起,先揀最想知道的問:“吳廠長,你知道小宇把我家美玉轉到哪家醫院了嗎?”
吳明愈加糊塗了,從座位上站起來,問:“怎麼回事？你們怎麼會不知道?”
關明倫捋順一下,覺得有必要把來龍去脈說清楚,不然什麼也說不明白,只有把一切說清楚,才能讓吳明告知古新宇在哪個醫院,便抬臉問:“廠長,你們這裡有個叫汪世海的副廠長嗎?”
吳明不知什麼原因扯上了汪世海,點點頭問:“有這個人,他怎麼了?”
關明倫問:“前兩天是你派他去我家瞭解職工生活情況嗎?”
吳明更加糊塗,反問:“他說他是副廠長,我派他去的?他說了什麼?”
關明倫便把汪世海所說的詳細學了一遍,又把和女兒爭吵及生車禍的經過說給了他。
吳明細細聽完,轉身一捶辦公桌,氣憤地罵了句:“這個混蛋,怎麼做出如此無恥的事。”
關明倫站起來,問:“廠長,這麼說他說的不是真的?”
吳明回頭說:“真什麼真?他現在也不是什麼副廠長,要說副廠長也得是小宇,甚至過副廠長的稱號,憑他汪世海也配?再說我派他了解什麼職工的生活情況？他純屬無中生有,造謠生事。是,小宇和我說過,小宇父親和汪縣長有多年的交情。可小宇的性格你們不會不知道吧? 他有一般年輕人根本不具備的傲氣,是那種靠自己奮鬥的年輕人。他要是那種圖縣長勢力鑽營的人,兩年前就不在我這兒幹了,還能等到現在?他和汪秀確關係是不錯,他和我說過,也就是從小到大的兄妹關係,怎麼可能……”見有女孩子在,把“開房”嚥了回去。
關明倫搖著頭,似乎自言自語:“那他為了啥呀?為了啥呀?”
吳明坐下,想了一下,說:“我不知道他出於什麼目的。可據我觀察, 小古對小關可是實心實意的,絕不像他說的那樣,這個汪世侮……”他一拍大腿,恍然說:“報復,一定是報復,他一定是認為小宇搶了他的位置又揭開他可恥行為進行的惡意報復。”他便把汪世海在廠子裡所作所為全都說了,也不再心存顧忌,那次偷賣紅磚的事也說了出來。
“原來是這樣啊!”關明倫這時想起女兒和自己爭吵時說的那句話:“他這不胡說八道嗎,他在廠裡並不受待見，誰用得著他關心職工生活。”卻被自己蠻橫地打斷,又想起汪世確聽自己說古新宇和女兒處物件時的那種表情和那句:“不能吧?”便問吳明:“汪世知道他倆處物件嗎?”
“知道啊!”吳明點點頭,肯定地說:“他怎麼會不知道?前年古新宇為了救小關受傷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了。”
“救我們家美玉?”關明倫驚訝地問,“怎麼回事啊?”
吳明疑惑地問:“這個你們也不知道?”便把古新宇受傷的經過詳細說了一遍,不過顧及面子沒提是親弟弟所為,然後說:“我敢說從那時候,小宇已經把全身心都放在了小關身上了。不然拼了命去救她。那次不是他運氣好,恐怕性命都不保。這是三心二意的人做得出來的。”
關明倫夫婦和關美玲同時想起前年關美玉護理過古新宇的事,卻不知是因這受的傷。當他們看古新宇昨天留的信中說的“哪怕失去生命也在所不惜”只是一個決心的誓言,沒想到他已經做過一次了。一家人再也坐不住了。關明倫癱坐在沙上,懊惱地拍著自己的頭:“真是老糊塗了,都做了些啥呀這是。”
關美玲拉住父親的手,禮貌地問:“吳叔,古新宇……小宇哥跟你聯絡過嗎?你知道他把我姐轉到哪家醫院嗎?”
吳明點點頭:“昨天晚上聯絡過,那時候你姐正在做手術,沒說幾句話,也沒說在哪家醫院。剛才我給他打電話,想問問那邊的情況,他電話一直關機。”
關美玲說:“是啊,我也打了一早晨電話,沒打通。吳叔,能不能再給他打一次,看開機了沒有。”
吳明拿起手機,調出號碼,按了重撥,聽了一下,衝關美玲搖了搖頭。關美玲失望地對父親說:“爸,咱們先回家吧!下午我再給小宇哥打電話。”
關明倫站起來,說:“吳廠長,我們回去了。”吳明起身送他們。走了兩步,關明倫回身對吳明說:“吳廠長,能求你個事嗎?”吳明點點頭:“你說。”
關明倫嘆了口氣:“小宇再聯絡你的時候,幫忙告訴我一聲行嗎?”吳明點頭:“可以。告訴我你家的地址,聯絡上他後我馬上去你家。”回身拿了紙筆記下了關明倫說的準確地址,說,“我記下了。”送一家人出去。
路過院子,幾個人看了看古新宇開過的那輛轎車,心情很不是滋味。
關美玲看著她曾坐過,還留下過歡笑的車子,心情更復雜,邊走邊回頭看。
醫院裡,古新宇睡得很香。這兩天的疲勞和焦心讓他很累,稍稍放鬆的他睡得很沉，居然沒有做夢。
關美玉已打完針,靠在床頭枕頭上,心裡七上八下地看著古新宇。想到竟然從父母眼皮底下把自己偷出來,難為他不知費了多大勁才想出來的辦法,不禁想笑,卻笑不出來。父母及家人的焦急又讓她開始忐忑不安起來。
她又看一眼古新宇,只見他睡夢中皺緊的眉頭打了一個結,就像他心中的結,很難舒展開來吧。從他的話裡聽出他對家人的怨恨已生出不再往來的念頭。雖然她不會因此而和家人斷絕關係,可要想說服他好像並不容易,不由嘆了口氣。
這聲深深的嘆息驚動了苗翠香,忙過來輕聲問:“美玉,哪裡不舒服嗎?用不用叫醫生?”
關美玉笑笑,搖搖頭,指了一下古新宇說:“他這兩天一定累壞了,睡得真香。”說著就要坐起來。
苗翠香扶她往起坐了坐,把枕頭擺正,讓她倚住,坐到他床邊,看著古新宇說:“是累壞了。他昨晚足足坐了一宿,瞪著眼看著你一動不動。”
關美玉心一酸,又嘆了口氣:“唉,都是我害的他。”
苗翠香問:“我聽他一口一個玉姐,你們是親戚嗎?”關美玉搖搖頭:“我們在處物件。”
“噢!”苗翠香點點頭,“那他對你真不錯,你們感情很好吧!”
“好!”關美玉說,“快三年了,他就沒惹我生過氣。”
“那可真不容易。”苗玉香往前湊了湊,問,“你們家這麼遠,大人怎麼沒來呀?”一句話問得關美玉面露苦色,沒接話。
苗翠香不好意思擺手說:“看我,就是好奇心重,當我沒問。”說著笑笑,起身要走。
關美玉伸手拉住她,說:“沒事兒苗姨,沒啥不好說的。只是事情有些複雜,一時不知從哪兒說起。”苗翠香坐下,笑笑說:“反正也沒事,慢慢說。” 關美玉理了一下頭緒,有所刪減地把事情經過說了個大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