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宴!你究竟意欲何為!”
慕容亥連名帶姓高聲斥責,顯然已是怒極。
顧清宴不為所動,負手道,“這話我亦想問問顧太夫人。顧太夫人養著蠱師,意欲何為?”
從他帶著近衛軍出現,顧太夫人已隱有所感,今日怕是難以善了。
她撐著手杖,踱步而出,面色不解道,“什麼蠱師?老身久不問事,不過在自家府上抓個惡賊而已。倒叫你這話弄糊塗了。”
顧清宴指了指僕院,盯著顧太夫人道,“那嬤嬤,便是蠱師。滿院子蠱蟲,就是證據。”
“晚輩幼時落水大病,實為中蠱。數日前,下蠱人慾置晚輩於死地。而這下蠱人,有蠱屍為證,正是您的心腹嬤嬤。”
“顧太夫人,您涉嫌謀害朝廷命官,還請大理寺走一趟吧。”
顧太夫人緊了緊手杖,心知這場牢獄之災在所難免,遂嘆著氣道,“清者自清。老身識人不明,隨你走一趟便是。”
“外祖!”
“母親!”
“祖母!”
眾人紛紛驚呼。
顧太夫人走到顧伯爺跟前,交代道,“我不在的時日,好生守著伯府。幾個孩子,上點心。”
“母親……”
顧太夫人視線掃過戰戰兢兢的孫子孫女,又瞧了瞧惶惶然的顧伯爺,嘆了口氣。
她沒再說什麼了,轉身向府外走去。
這一刻,慕容亥終於恍然大悟。
怪不得外祖非要殺那小丫頭。
怪不得外祖會說,是為了他好。
隨之而來的,便是恐慌。
就好像,如果外祖今日踏出了這道府門,就再也回不來那般。
慕容亥急步追了過去,攔下顧清宴道,“一個嬤嬤而已,死就死了。外祖年紀大了,經不住來回折騰。清宴你就不能大事化小嗎?”
“論公,本官身為大理寺卿,當按律行事。”
顧清宴頓了頓,看著他道,“論私,我盼今日已久,當隨心行事。”
慕容亥攥緊拳頭,咬牙道,“你果真要決絕如斯,不留半分情面?”
顧清宴繞過他,緩步向前。
“蠱毒纏身,生死懸線。王爺可知這數十年,數千個日日夜夜,有多難捱。”
“顧某自問對王爺算不上殫精竭慮,也稱得上鞍前馬後。”
“王爺,今日是你選擇了親情,而非顧某不留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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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忠勇伯府。
丘揚押送顧太夫人漸行漸遠,而顧清宴這邊,剛上馬車,他便吐血暈厥了過去。
葉彎彎匆忙放下蠱屍盒,拍著他的肩疾聲道,“顧延之?顧延之!雲微你快來看看他!”
“看什麼看,暫時還死不了。”
雲微落坐旁側,輕飄飄掃了一眼,撇嘴道,“他早該暈倒了。你見過哪個快死的人,滿地跑還能好好的?”
聽到葉彎彎闖忠勇伯府的訊息,這人尋來援兵,那什麼丘揚都說了保證將她好生帶回,他還非得自己跑一趟。
只剩半口氣的人,沒倒在路上就不錯了。
葉彎彎吶吶道,“他是為了救我……”
凝視著顧清宴蒼白的臉,嘴角血跡莫名礙眼。
探了探他袖口,果然摸到雪白絹帕。
她邊擦著血,邊祈禱般道,“顧延之,你這麼愛乾淨,老吐血不好。一定一定,要快些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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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日後。
老神醫把完脈,嘖嘖稱奇,覥著臉跟在雲微後頭討教。
而屋內眾人,神色也從緊張轉為欣喜、激動。
鄔老太君喜的落淚,擦著眼角連連點頭,“甚好,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