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里的哭泣聲,吶喊聲,屍山血海成形,老人小孩抱在一起痛哭著,那時候,哭喊聲將他的心臟層層撕裂,撕得鮮血淋漓。
聞空山門外,他站在那裡任人捶打,一聲不吭。
他的衣袍被人撕破,身體被人用刀貫穿,身上沒有一塊好地方,劇烈的疼痛席捲了他的全身,他倒在了自己的血泊之中。
而那時,他一滴淚都沒有流,甚至連喊都沒喊一聲,兩日之後,他再次爬了起來,因為裡面還有一人等著他去救。
上天眷戀的人不多,他也不是其中之一……這是他親手種下的因,也是他親自要嘗的果。
盛清瀾笑了,他閉上了眼睛,嘴角掛著一抹笑容,那是他在苦笑,他在笑自己,笑自己是多麼的愚蠢。
自作自受,怨誰?!
他也曾良善過,也曾有過畢生難忘的愛……到如今,這些竟都成了奢望。
這可真是夠好笑的!
他有時甚至恍惚覺得連著這份親情都不該是他的!像他這種人,就應該一無所有才對!
一滴晶瑩掉落在了地上,盛清瀾別過了頭,輕笑一聲,神色如常,伸手輕撫下鏡月眠的手,沉聲道“我不娶,也不嫁,一個人……也挺好的……”
“我有些乏了,先回去休息了。”
盛清瀾沒理會後面二人的目光,獨自徑直地走出了大廳。
盛清瀾房中
“哐當”一聲似是有什麼東西掉在了地上,掉在地上的是盛落明給他的長劍,尚未取名。
劍身上有紅色液體,離近了嗅就能聞到腥味,毫無疑問,那是血。
倏忽有一隻手伸了過來,那隻手有些蒼白,緩緩伸了過來握住劍柄,輕微抬起,而後向下猛地劃去。
劃的地方是手臂,而手握劍柄的人正是盛清瀾。
他靠坐在床邊的地上,眼神空洞,另一隻手臂上還有方才留下的傷,血成股順著他的手臂往下流著……
不過多久,他的另一隻手臂便和這隻手臂一樣了。
哐當——
劍再次掉在了地上,劍上的鮮血被彈了開來,濺落一地。
盛清瀾閉目後仰笑著,笑著笑著便落下了淚。
‘盛清瀾,你可真夠瘋狂的,竟連自己都下得去手……也對,像這種事你什麼時候乾的少了?這事兒你可沒少做,比起那些痛,這才哪兒到哪兒啊?’
他自嘲似的笑了笑,再次睜開了眼睛,眼神狠厲,俯身下去,再次握住劍柄……
哐當——
沒等盛清瀾再次劃下去,長劍再次掉在了地上。
他倒在了床邊,眼睛緊閉著,唇色白,雙手無力地垂下,寬大的袖袍將他的血跡掩蓋,血腥氣仍是清晰可聞。
血跡斑駁的那一點地方,只有一人躺在那裡,一如當年……
盛清瀾意識模糊中,貌似感覺有人在抱他,他也一如既往的貪戀,手臂上傳來一陣疼痛,他便醒了過來。
耳邊傳來溫柔一句”先別動,藥還沒上好。”
盛清瀾側頭看過去,原來是他娘鏡月眠啊。他又朝鏡月眠身後看了一眼,怎麼他爹和墨雲城都在啊?
盛清瀾出聲便要喊“爹……”
“先別說話,你現在身子很弱。”盛落明在後說道。
盛清瀾側過頭沒再言語。
手臂上的痛感很是清晰,這是他無比熟悉的,只是以前這時候從未有人看過他一眼,也不會有人關心他,更不會如此耐心替他上藥。
一陣暖流劃過盛清瀾的心間,如沐春風,是他期盼已久的。
鏡月眠上完藥又將盛清瀾的手臂包紮了一下,為他掖好被子,俯身坐在床前。
她當時來到盛清瀾的房間就看到盛清瀾雙臂流血躺在地上,臉色無半分血色,她被嚇得不輕,趕忙避開傷口將他從地上抱起來放在床上。
這時盛落明醒了有一會兒了,吃完早飯便出來找鏡月眠,四處搜尋了一番,未見蹤影,想著是不是在盛清瀾房中,然後就過來了。
屋裡的場景讓他大吃一驚,他看見盛清瀾兩袖皆是血,昏迷在床上,鏡月眠在為他擦拭上藥,桌上還放著剛被墨雲城拾起來的血劍。
墨雲城也不比二人輕鬆多少,他跟鏡月眠一起來到盛清瀾的房中,就看見盛清瀾血淋淋的躺在地上,本來脫口而出的一聲“清瀾”如鯁在喉,心裡一陣刺痛。
他明白,傷是盛清瀾自己弄的,但他當時也沒想究竟為何,只顧著看盛清瀾去了。
鏡月眠紅著眼眶對盛清瀾說道“鈺兒,告訴孃親,你為何要傷自己?”
盛清瀾閉目不語,回答鏡月眠的是淡然一笑,而後伸手拉上被子蒙過頭頂,一陣甕聲從被窩裡傳了出來。
“我困了,想睡覺。”
鏡月眠見他不想說便輕身起身離開了房間,她知道自家鈺兒一直有心事,但自始至終她與盛落明一直沒強逼著他說。盛清瀾若是想說自會與他們說。若是不想說,就算將他的嘴撬開,他也不會說。
盛落明意味深長的看了被窩裡的盛清瀾一眼,離開時拿走了桌子上的血劍,順便將墨雲城一併帶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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