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吧。”辛永剛語氣冷淡,低著頭擺弄著手裡的東西。
“謝謝辛行長。”韓章抽出椅子,坐在辛永剛對面。隔著偌大的辦公桌,看不清辛永剛臉上的表情。
“經過我們慎重研究,決定調你去人力資源部。”辛永剛揚起手裡的紙,扔在桌子上,“這是人事調動涵。”
上一次和辛永剛這樣面對面,還是在沈淳來之前。再次面對,卻是沈淳走了之後,這中間也只才過了一年。想到這,韓章不禁悲從中來,眼眶也有些紅。
於是起身雙手接過,鄭重的道了聲謝“謝謝辛行長。”
“看你的樣子,倒是很坦然。”
韓章拿著調動函的手頓了一頓,“辛行長,您……我沒太懂。”
“如果不是沈淳拼著最後那點臉面幫你爭取,你覺得你還能留在總行嗎?”辛永剛抬頭,冷眼看著韓章。
“啊?”韓章愣了,“您這話什麼意思?”
“你是個不合格的秘書,原本都沒有資格繼續留在總行。”
“我怎麼了?”韓章不敢相信辛永剛竟會如此評價自己。
這一年來,自己一直拼命學習業務,追趕沈淳的腳步,就是希望早日成為他業務上的得力助手。捫心自問,並沒有給沈淳拖過什麼後腿。
“怎麼了?沈淳的事兒不是一天兩天才展成這樣的吧?”辛永剛舉起手,兩隻手指虛捏出一小截空間,“如果你稍微有點警惕,哪怕就這麼一點點,現不好的苗頭,及時的彙報給我或者是董事長,事情也不會到此地步。”
韓章這才明白,原來辛永剛說的並不是業務方面。
“……難道那些事情,是我一個小小的秘書能左右的?”
“多多留心,提早預警,及時彙報,懂不懂!!!”辛永剛拍著桌子,痛心疾地“我記得你走之前,我跟你說過,有什麼事回來商量。你倒是說說,你回來過一次麼?”
“沒有。”
“看看,還挺理直氣壯。沈淳的事情,你要是提早告訴我們,還至於這麼被動麼?!”
“沈行長這一年來的處境,您不會不知道吧?高管會上動不動的刁難,您哪次沒看在眼裡?怎麼您這麼一說,好像您什麼都不知道似的?”
辛永剛被韓章問的乾瞪眼,過了好一會兒才又說到“我知道不知道是我的事情,你沒有及時彙報,就是你的問題!”
“我……”韓章氣結,這就是擺明了給自己扣帽子。
見韓章滿臉的不服氣,辛永剛又是一連串的問“你覺得你合格麼?你對沈淳負過責麼?沈淳在做錯誤的決定之前,你有沒有作出適時的干預?”
“干預?沒聽說哪個秘書還能干預領導的決策。”
韓章最初以為,辛永剛找她,也許像上次一樣會安慰鼓勵她一番。告訴她從哪跌倒就要從哪裡爬起來,自己甚至都已經想好了應對的話語。她會跟辛永剛說,不管多難自己一定會堅持下去,堅持到沈淳回來。
可如今辛永剛卻硬要給自己強加罪名,這是她從未想過的。
“所以說以你這樣的為人處事,留在總行真的沒什麼意義。”辛永剛的話越來越直白,越來越難聽。
“……”
一大早上被批的一無是處,韓章心中極度不忿,可是轉念一想,畢竟沈淳出事,大家心裡誰都不高興,權當自己是個出氣筒,任辛永剛說去了。於是也不打算再反駁什麼,只垂著頭站著,不再說話。
可是辛永剛似乎並沒說夠,話鋒一轉,又開始批判起沈淳“沈淳也是個拎不清的人,正事沒辦幾件,卻給董事長捅了這麼大個簍子。”
這話一出,韓章又不樂意了“辛行長,沈行長辦的正事,年度報表上寫的清清楚楚,您這話說的有失偏頗吧?!”
“還有失偏頗?呵呵。這話誰教你的,沈淳嗎?都喪家之犬了,還成了說不得!”
韓章氣的目眥欲裂,提高聲音說到“辛行長,請您注意自己的用詞!”
“韓章,你以為你現在是個什麼人物?敢這麼跟我說話?你還想不想幹了?!”韓章一次次的頂撞終於惹惱了辛永剛,氣的他起身拍桌子怒目而視,滿臉的橫肉亂顫。
一年前,同樣的場地,同樣的人。
那個時候,沈淳是他們的大紅人,韓章是他們的自己人。
而今天,沈淳成了他們口中的喪家犬,韓章是他們廢棄了的棋子。
呵呵,韓章冷笑,虧她之前還對這位副行長敬重有加,沒想到,這立場轉換度,快到連個過渡都沒有。
“不幹就不幹!”韓章轉身就走,“我現在就去找董事長,當面道個別,也算是感謝他的知遇之恩。”
“你給我回來!”一聽韓章要去找李曌容,辛永剛急忙從辦公桌前擰身走出來。
可是動作太急,肥胖的身子生生撞上了桌角。半面桌上的材料被撞的直往下掉,嘩啦啦的聲音裡夾著辛永剛的“哎喲哎喲”聲。
韓章停住腳步,轉身看見辛永剛正呲牙咧嘴的向她走來。
辛永剛在韓章心裡曾經高大的形象瞬間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