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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天遙路遠 (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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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年似水,看不透紅塵中鏡花水月;往事如煙,揮不去歲月荏苒的過往。待得傷心落盡,只餘回憶,恨那麼短,遺忘卻那麼長。

湖湘矮寨坡,山路彎彎,一道連一道,來到懸崖底下。在懸崖旁邊是一座高聳入雲的山,彎彎的公路旋轉而上,穿過小橋下,再來到橋面上,才上天仙橋。

過了天仙橋,就過了懸崖。山險路陡,彎道一個連一個,風景很美,卻是開車的天險。特別是小橋這個地方,如果路況不熟悉,一不小心開過去,就會衝到懸崖,一定會翻車。

在這矮寨坡下面,有一個美麗的小村莊。

一丘丘梯田充滿綠意,一塊塊黃土充滿生機,黑柱瓦房,藍天白雲,高山流水,真是一個世外桃源。一個美麗的姑娘,如花般在這裡生活了十八年。

小小的天地,夢幻的仙境,無憂無慮地生活了十八年。改革的風吹來,吹來了一個姑娘的憧憬。外面的天地很大,正是花季年齡大顯身手的地方,用自己勤勞的雙手,改變一個家的處境。

一扇門扉塵封了一年又一年,兩簸箕糯米在暗角邊提前把希望酵,花甜粑和綠豆粉山腳底招搖,石磨剝離春夏秋後是冬暖的白露出來。

孩子們不爭氣時總會說一句:“你爸媽是一臺石磨。”把包穀豆子磨出黃白兩色出來。這黃白兩色,在矮寨人頭上捲起一個大漩渦。夾層裡鋪設著一層淺淺的剪紙,如一層薄冰,蠟燭燃燒的雨水和日光,從苳篷上流下來是荊棘人生。

要讓田裡的莊稼,成為踩得著的月光。真能踩得著月光嗎?為何女兒讀完初中就留在家裡呢?機會來了,開啟那扇塵封的門吧,去追尋那一輪掛得很高很高的月亮!

一個從廣州回來的叔叔,還在村頭,錄音機裡《想要一個人陪陪我》的歌聲,傳遍了整個村子,引全村人湧來,七嘴八舌地指指點點議論著。

看,筆挺的西裝,亮亮的頭,滿嘴的普通話。走起路來,搖搖晃晃,特別嫌棄這裡的山路,似乎見過好大世面。見到村民,眼高過頭頂,有多高貴就有多高貴,有多威風就有多威風。

這個叔叔見村頭土裡的蕎子,就問他父親:“爹爹,這紅杆杆,綠葉葉,長顆粒的,是什麼東西?”他父親見他穿戴整齊,很光很亮,曉得橫財了,就耐心解說道:“忘記啦?這是你小時候經常吃的蕎子。”

旁邊的一個老爺爺聽了,撇了撇嘴,道:“爛褲子才脫幾天,嗚嗚嗡嗡的,連蕎子都不認識了!”

另一位老爺子看不慣,直接說“小金,才出去幾天,就把家鄉話忘了?說什麼普通話,嗚嗚嗡嗡的,聽不懂。就把家鄉的蕎子忘了?你是這裡吃著它長大的,不認識?”

幸虧村人見他有錢有勢,就把兩位老爺子推到一邊。再仔細一瞧,手上戴著一塊聽說是萬把塊錢的手錶,閃著金光,非常耀眼。

小金叔叔時不時老老手,手錶從衣袖裡露出來。他提著一個五六百塊錢的錄音機,音量開得很大很大,隔幾面山都聽得見,好震撼。他還扛著一個大皮箱,捨不得從肩上放下來。

豪橫,真的豪橫!且不說那萬把塊錢的手錶,更不說那大皮箱,單是五六百塊錢的錄音機都夠農村買兩頭牛。

正是這樣,招徠鄉親們的圍觀。正是這樣的圍觀,引來了樸實鄉民的羨慕,以為廣州是天堂,遍地是黃金。

正是這樣的羨慕,才招徠七個姑娘地獄般的經歷。而小慧姑娘到至今,有人的時候還要強顏歡笑,無人的時候,以淚洗面。

且說,那個從廣州回來的小金叔叔,把廣州說成到處是工廠,只要去廣州,就能進廠。而且,工資之高,不是種田種土能比擬的。特別是姑娘,可以說任何廠都要,工資高得離譜。

質樸的農村人,聽得一愣一愣的,彷彿看到廣州到處是黃金,到處是金錢。他們眼裡放出光華,蠢蠢欲動,一個個圍著這個小金叔叔,要他把自家的姑娘帶去。

這個小金叔叔沉吟一會兒,眾人就低著頭看著他,仰面看天,眾人又抬頭看著他。每一個人心裡都充滿著期待,期待著這個叔叔的答覆。

終於,這個小金叔叔勉為其難地說“可是可以,但是一次不能帶多。明天搞個招工會,選漂亮一點的姑娘和我去。這樣,進廠的機會更大一些。”

鄉親們聽他這麼一說,曉得這人要貓膩,就有人悄悄的提雞蛋去這位小金叔叔家。雞蛋,農村人認為是高階的。還說一些奉承話,希望把自家的姑娘帶走。

小慧爸爸,老實巴交的農村漢子,沒辦法,想要自己姑娘幸福,只好出一點血,把自家賣豬仔得的一百多塊錢,悄悄拿給小金叔叔。

小金叔叔很為難,拿著錢,對小慧爸爸說“哥啊,本來我不要你的錢的。可我帶小慧出去,在路上要花銷啊!”

小慧爸爸生怕小金叔叔不帶小慧,點頭哈腰,連忙遞煙,道“兄弟,你能帶小慧出去,就是我們天大的福分。這點錢幫不上什麼大忙,拿去買瓶水喝。”

小金叔叔點起煙,在煙霧繚繞下,勉為其難,收下錢“哥啊,你放心,我一定把小慧帶出去,小慧進廠,將來,你們將來一定會財的。”

小慧爸爸眼放光芒,彷彿看見小慧從廣州匯來好多錢。

第二日,叔叔果然篩選了包括小慧在內的七個漂亮姑娘。且看這些姑娘,衣著樸素,可一個個質樸動人,風韻滿滿,站在哪裡都是一道靚麗的風景線。

小金叔叔讓姑娘的爸爸媽媽去辦身份證。那時是第一代身份證,很簡單,只要到縣城公安局去一趟,照一張相,再花幾塊錢,就可以了。但是,農村很麻煩,必須到縣城。小慧爸爸去裡化小城,花了三天時間,才把小慧身份證辦好。

一家人喜滋滋的,好像小慧進了廠,一個月要帶來幾百萬似的。

小慧爸爸語重心長地說“小慧呀,到廣州了,記得要寫信,我們一家人財全靠你了。”

小慧使勁地點點頭,道“爸爸,我到廣州進廠,一定會節約,給你們匯來好多錢,買好多好吃的、穿的,還要列新房子。”

小慧爸爸笑了“孩子,有錢了也不要太過於節約,該吃就吃,該穿就穿,不要讓人瞧不起。”

小慧媽有些不捨,對小慧說“小慧呀,記住,到了廣州,給媽照一張相來,看看我們姑娘打扮了,一定是全天下最漂亮的。”

小慧依偎在母親的懷裡,撒嬌地說“媽媽,我會想念您的。我一定照一張最漂亮的相給您瞧瞧,你的女兒是全天下最漂亮的。”

媽媽揩揩眼淚,道“小慧,你是媽媽的寶貝,記得在外面要照顧好自己。”

小慧在媽媽懷裡,乖巧地點點頭。

小慧媽又喊來弟弟妹妹,叫弟弟妹妹多陪陪姐姐。

那一晚,一家人一兩點鐘才睡,有說不完的話。即使不說話,就是一家人坐在一起都感覺是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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