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外面是山,山外面呢,還是山。”
“我醒來的時候,有人正討論應該把我賣多少錢。”
“其實挺便宜的,四歲的孩子賣了五萬塊,那是這家全部的積蓄。”
這其實是附身,那個四歲的孩子在被賣的當天夜裡就高燒死了,以算命先生身份混飯吃的宿白受他父母的委託用玄學手段找人。
不過宿白會個屁的玄學手段。
但他也有自己的辦法,比如說順著某段「惡」的氣息追尋過去。
只是等他找到那孩子時,已經遲了。
於是宿白一邊告訴那家人線索,一邊出於好奇,自己用了一點意識附身。
“其實我覺得挺神奇的,”宿白一手支著下巴,語氣裡是純然的疑惑,“那簡直是十幾重山,絕大多數村民連打工都走不出去,柺子是怎麼做到走進去的?”
村子裡很多被拐來的人。
像是他這樣的小孩——都是小男孩,再就是一些半大的少女和再大一些的婦女。
小男孩的待遇還算好,被買來當媳婦兒的那些女人,大多被鐵鏈拴著。
瘋的、死的、癱的……
這個時候身體年齡只有四歲的孩子確實是做不了什麼,但是宿白可以。
他只是用了一點點的「惡」。
“第一天晚上,村裡唯一的一條老狗死了。那條狗應該是吃過人肉,亢奮得不正常。”
確實是吃過的,宿白敢肯定。
灰色的怨氣濃厚又扎眼,但宿白一點都不想管。
因為他腳下的這片土地,浸滿了鮮血。
“狗死的那晚上,前半宿在狂吠,後邊宿只剩下嗚咽。”
“那狗被活著扒了皮——或者說,扒完皮被人見到的時候還是活著的。”
說這些時宿白麵色平淡,倒是系統又嚇得鑽到了其他人懷裡嚶嚶嚶,小藍滿臉的凝重,眼鏡只盯著蠟燭出神。
小粉……小粉還是木頭樁子似的。
“然後村裡有人找了道士來,說是村裡鬧鬼。”宿白想起了那個穿著黃色大氅的道士,還覺得有些好笑,“道士是假道士,那裡的人死後也沒有靈魂,但怨氣是存在的。”
“道士拿了錢走了,但村子裡的怪事越來越多。”
“起先是村長家的傻兒子突然不傻了,清醒過來之後對著不離不棄的親爹非打即罵,拿著鐵鍁給親老子開了瓢,然後拖到了樹林裡丟下。”
“村長半死不活的爬回了家裡,在家門外面撓了半宿的門,最後斷了氣。”
“和幾年前被他活活打死的女孩兒一樣。”
“不過呢,活著的比死了的重要,年輕的比年老的吃香,不傻了的傻兒子自然的當起了村長。”
“然後就是家裡養的雞,一批一批的死。”
“不傻了的傻子——現在是村長了——總是笑眯眯的,坐在田間地頭看著走過去的人,也不說什麼,只是笑,大家都說他病還沒好。”
病當然沒好。
宿白看著他身上那幾乎凝結成塊狀的怨氣,什麼也沒說,只是在買了他的那家人裡繼續當他的小啞巴。
“村裡又開始敲鑼了。人販子每次來的時候,村子裡都要敲鑼,聽起來居然像是來了什麼天大的喜事。”
這一次被買走的是個看著不大的小姑娘,小姑娘又跪又哭的,頭都磕破了,也沒逃過被根繩子拴起來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