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樓的學生是個看起來挺內向的男生——是男的吧?
宿白疑惑的打量著對方的寸頭和平平無奇的胸前,覺得自己的判斷應該是沒有問題。
這人的臉上有一塊遮蓋了大半張臉的紅斑,看著有些猙獰,五官也只勉強算得上端正,嘴唇可能厚得有些過分。
算了性別不重要,長相也不重要,但宿白想不明白,為什麼這傢伙身上味道這麼臭?
甚至嘗試過碳烤榴蓮的少年捂著鼻子,第一次為自己不需要呼吸這件事感到由衷的慶幸。
“你掉廁所裡了?”他誠懇的詢問。
跳樓的人……
不是,請問您能按照劇本走一次嗎?能嗎?他不知道接下來的臺詞是什麼啊!原本的劇情裡也沒有安排啊!他的故事到此為止了好嗎!
他只需要一次又一次的,登上學校的天台,然後一躍而下。
……沒有後續的劇情。
也沒有人能站在這裡詢問他“你掉廁所裡了嗎”,這種奇怪的問題。
但是他還有著微薄的自主意識,在聽到宿白的問題之後,下意識的抬起手臂,嗅了嗅自己身上的氣味。
——確實很臭。
那不是什麼螺螄粉、烤榴蓮或者鯡魚罐頭的臭味,而是什麼東西腐爛後的氣味。
「這好像是屍體腐爛的味道」吟遊詩人遲疑過後,開口提醒宿白「小白,他好像不太對勁」
宿白確實去過人命如草芥的世界,但還沒見過一個活著、能活動的人形軀體,一層一層深度腐爛,最後只剩下狀似完好的面板的情況。
於是他下意識的後退。
站在他面前,剛才被他救下來的男生,像是突然意識到了自己的死亡,踉蹌著上前幾步,顫抖著向宿白伸出手。
他身上的面板迅腐化,整個人膨脹得像是麵包人,而後像是頁岩一樣,一層一層的快剝落,又像是水和多了的麵糰,啪嘰啪嘰的摔在地上,然後快塌陷。
宿白茫然無措的看著對方就這樣保持著伸手朝向自己的動作,變成了一個沾滿不明液體的骨架。
“救……我。”
他自己的手微微抬起,指尖顫抖。
「不要看」世界泡內的友人聲音低沉的提醒他,是迪盧克。在這傢伙眼裡自己似乎和可莉是一個水平。
「他已經死去很久了」鍾離的聲音響起「這不是你的錯,不必自責」
但他不是在自責。
「他……不是詭異」宿白有些不敢置信的反問「也不是記憶,他是被困在這裡的靈魂?」
——被重複的記憶、重複的死亡所束縛的靈魂。
傳說中,地縛靈便會在自己死去地點的附近徘徊,然後日復一日的重複著自己的死亡現場。
當時在聽到這個說法的時候,宿白就覺得地縛靈好慘,死都死了還被迫反覆溫習自己死亡的過程。
「確實是這樣」略顯稚嫩的聲音響起「你的上一個任務是被格里的執念加之詭異的力量重複迴圈的故事,或者說是格里自己的執念困住了自己。但這裡是一群人共同的夢境,他們的靈魂被其他的力量困在這裡,無法離開」
「聽著就覺得好慘」吟遊詩人忍不住嘆息「不知道能不能破壞這種困境?」
「不好說」身為智慧之神的納西妲沒辦法親自接觸這裡,只能透過宿白的視角檢視,因此能夠了解的也有限「但是剛才那孩子也意識到了自己的處境,所以應該不是毫無希望」
「量力而行」比起尚未接觸的世界,納西妲顯然更為擔憂宿白的情況「宿白你還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