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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傾盆,拜殿的輪廓模糊不清。
昆布卷、蘑菇、烏冬麵……簡單的食材蘸著醬料吃起來也很香,胃裡也變得暖暖的。橘清顯從小就在富貴家庭中長大,精神尚且不說,物質是絕對夠豐富的。他很少吃烏冬這種麵條,但這碗烏冬麵,和迄今吃過的任何烏冬麵都不一樣新鮮,有咬頭,香氣撲鼻。
由於太好吃了,吃完一碗,他又自顧自地拆了一包下鍋吃第二碗。
被雨水帶走的熱量回來了,肚皮鼓了起來,充滿幸福感。吃罷坐在大殿的遮雨攔下眺望這個朦朧不清的世界,他想自己現在絕對是自由的,自由得就像無跡可尋的雨水。
“誒,味道怎麼樣?”萩原凜子抬起頭問。
“說實話,非常難吃!”
“無所謂,反正我又沒說自己做飯好吃。”萩原凜子都懶得罵他說謊了,換上一副悠然自得的表情,小口咬著白白粗粗的烏冬麵,嘴角蘸著一點油光。
“你還會做別的飯菜嗎?”橘清顯好奇地問。
“唔……”
萩原凜子眯眼想了一會兒。
“除了煮烏冬麵,我還喜歡煮水母。一般人比較喜歡蘸著芥末生吃,但我更喜歡用清水煮熟後用來蘸醬油,你呢?”
“和你一樣呢。”
“就說嘛,白灼天下第一。”
“……口味像個高中男生。”
“伱才高中男生,不對,你這個國中男生,少胡說八道了。”
“我問你,你知道醬油怎麼做出來的嗎?”橘清顯轉頭回來問。
“呃……小麥之類的?還是大豆?”萩原凜子陷入思考中,不太確定地說道,“用大桶裝著,酵,然後提取……”
“是自己湧出來的。在加州北部有個大池子,每時每刻都會湧出琥珀色的醬油原汁出來,供應著全球的醬油需求。那裡很漂亮,你去過後,一定會喜歡的。”
“好厲害!”
萩原凜子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
“據說偶爾還會有水母從裡面冒出來。”
“假的!”
“當然假的啊。這種事你居然還要分辨才知道是假的嗎?”
“太、太過分了!”少女清麗的小臉,瞬間變得通紅,連纖細的脖子都給侵染紅了。她左手握成小拳頭,一臉不忿地在桌上敲得咚咚響,“橘清顯,你太不應該了!怎麼可以拿水母來撒謊,過分!”
她這認真抗議的樣子,著實有趣,橘清顯忍不住大笑起來。
吃過午飯,餐具被收拾乾淨,空氣中還瀰漫著調味料的香氣。
橘清顯了幾個深呼吸,伸腰舒背,在溼潤的空氣中做了簡單的揮臂動作,伸手去接外面的雨水洗臉。
屋簷落下來的雨水,像簾般罩住整個神樂殿。
——彷彿沉到了水底。
萩原凜子收拾著東西,廚房門隱藏在屋內,涼風掠過肌膚,讓人不由得備感清爽。她把鍋碗瓢盆什麼的都洗好後用布擦乾淨放進碗櫃裡,火盆裡的炭灰都被利落地堆在一起,醬油餅也擦得乾乾淨淨。
大小瑣事中,能察覺到少女獨有的纖細柔情,洋溢的和藹氣氛。
橘清顯靠著廊柱,頭枕著右胳膊肘,半躺在水簾之內。
草的清香雜著花的芬芳,撲向鼻孔。
是梔子花香。
看來被雨水遮住的某處正盛開著梔子花。
清爽的風輕輕地吹著夾衣的袖口與前襟,如一雙溫柔的大手輕撫著每一寸肌膚。到了正午時分,橘清顯又感覺到困了,忍不住打了個呵欠,準備睡覺。
“啊,累死了!”
萩原凜子也打起了呵欠,並起雪白的手指,像唸咒似的,用那手指兩三次輕輕地疲憊地拍打著捂住了嘴。她的小門牙及其潔白可愛,露出來的時候,給她的臉帶來了無法形容的魅力——就像一滴香料滴到了臉蛋、柔美地協調之中,強化了那種青澀的豔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