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冷冷地照亮庭院積水。
橘清顯仰著臉,目視神社屋頂。
斑斕的色彩與鮮豔的花紋,隨著身體的運動一晃一晃,時而招展,時而偃息。
……是異裝癖麼?
橘清顯有些疑惑。
屋頂上交手的兩個人,一個是柳生宗一郎,他白天認識的。另外一個雖然很陌生,但透過那鮮豔水鳥花紋的特徵,可以認得出是昨天父親葬禮上出現的那個男人。
這男人昨天和桐生百合子走在一起。
如果是桐生家的人,那麼他現在所使用的劍術,肯定是桐生御止流。
“他是桐生作之盡,桐生嫡系,劍術天賦極高,是內定的繼承人。”阿銀小聲說道。
橘清顯有些疑惑,問她“我怎麼沒聽說過桐生家有這麼個繼承人?”
“他性格內向,幾乎從不在公眾場合露面。”阿銀的眼裡,印著刀刃相撞的火花,語調忽然變得嚴肅起來“別說話,好好看。我帶你過來,是讓你看看真正的高手交鋒,希望你能學點東西。”
“明白。”
橘清顯安靜下來。
他對柳生家和桐生家的劍術都還算感興趣,所以開始全神貫注地觀看。
廂房那邊的區域,66續續有客人朝這邊走過來。
和尚、御行,還有那個中年男人……
月光皎潔。
劍意宛如旋渦般打轉。
刀刃與刀刃相撞,四散飛舞的火花,讓人想起鍛鐵廠的火熱景象。
砰!
又是一聲撞擊。
柳生宗一郎稍稍拉開半個身位,手腕一轉,再出一招天狗抄。
這是一套不外傳的內門劍招,包含手引、二刀、二刀打物、亂劍等數個步驟。
倉促格擋的桐生作之盡向後倒退。
柳生宗一郎持刀追擊,攻勢或華麗,或凌冽,刀刃在黑暗中劃過清冷的半月光弧。
屋脊狹窄,僅有十多厘米寬的一道直線,守方缺乏轉換攻擊的空間,只能在攻方的劍雨下堪堪揮刀封擋。
很快就有一刀破開防禦。
桐生作之盡雖已側身躲避,但胳膊還是被撕裂開了一道血線。
一瞬間,他的身體搖晃了下,差點就要摔下來。
色彩又一晃。
橘清顯的視線,捕捉到鮮豔的色彩輕巧地劃過夜色。
顏色,花紋,色彩。
這些深深刻在他眼底的符號,染上了一種詭異的感覺。
“作之盡,認輸吧!”柳生宗一郎聲音激昂,帶著一種愉悅感,“大庭廣眾之下,我不會為難你,只要你承認我比你厲害就行!”
“少廢話!”
桐生作之盡咬著牙回了句。
他穩定住身形,雙手持刀而立,以歌舞伎演員招牌動作似的姿勢站著。
色彩鮮豔的和服花紋在衣服底下飄動,他手中的劍,就好像那藝伎手中的摺扇。
“既然你這麼說,那我就不客氣咯……”柳生宗一郎大笑起來,腳底一踩,身體由靜止的狀態徒然變成急加前衝。
寬大的劍道服鼓起,“譁”的破風聲傳出來。
不到一眨眼的時間,他的身體出現在桐生作之盡的前方,半月形刀光當頭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