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柔那雙烏溜溜的大眼睛,陡然定格了,那張宜喜宜嗔的臉上,盡是驚愕之意。
她知道大師兄,自然也知道二師姐。但是,兩人在這種情況下見面,她實在預料未及,於是只能瞪圓雙眼,八分驚訝兩分驚喜地望著蘇夜。
她驚喜交加,活像見撐腰之人趕到,風派中人反應竟比她更劇烈。死一般的沉寂後,忽地爆一陣竊竊私語。他們互相張望,似想從他人那裡汲取勇氣,可惜慌張的神態與語調,已深深出賣了他們。
劉全我臉色鐵青,釘子一樣佇立不動,冷冷道“你是蘇夢枕的師妹?”
溫柔這才反應過來,叫道“我是,那又怎麼著了?”
她悍然承認身份,對面諸人卻無動於衷。劉全我看都沒看她,仍板著一張臉,彷彿沒聽到她說話。
蘇夜笑道“他不是說你,是說我。”
她看了看溫柔,又掃了一眼旁邊的唐、張兩人,這才重新轉身,平靜地道“劉掌門既然認出了我,請問有什麼指教?我身後這位溫姑娘,乃是洛陽大嵩陽手溫晚的愛女,我的小師妹。你若有話,對我說就行,但你想把他們羈押下獄,那可萬萬不行。”
她說話之時,頭也不回,向唐寶牛伸出一隻手,道“包袱給我。”
唐寶牛個頭高大,脾氣執拗,誰的話都敢頂一頂,此時看到她伸過來的手,竟不知怎的,提不起力氣拒絕,下意識左右看了一圈,乖乖解下背後那個包裹,遞到她手上。
就在這個時候,令他們更加驚訝的事情生了。
劉全我神色瞬息萬變,狠狠從鼻中哼了一聲,以示不屑之意。他哼完之後,當即一側身,走向旁邊一匹駿馬,飛身上馬,喝道“走吧!”
掌門人有令,門下弟子無有不從。他們度飛快,不管對頭還站在一邊,忙不迭地簇擁著劉全我,前呼後擁地去了,把溫柔等人扔在身後。
蘇夜掂著手中包袱,覺得果然沉重,笑道“等等啊,劉掌門的失物不要了麼?為啥這樣心急?”
這既像招呼,又像譏諷,含義極為複雜。她聲音不大,卻很清楚,怎奈風派子弟活像沒長耳朵,對呼喚置若罔聞,走的要多快有多快,飛快走出長街,轉過街角,消失在他們的視線裡。
唐、張兩人面面相覷,想不到事情居然無風無浪地結束。溫柔卻訝然起來,奇道“他們怎的走了?剛才還兇巴巴的呢!”
二三十人迅離開,使這條大街回到了正常秩序。方才被趕開的人,默默回到了原來的擺攤位置,偷偷打量著他們。
蘇夜不理旁人,徑直抽開包袱,露出裡面的木盒。她順手一抖,木盒上的銅鎖啪的一聲震開,盒蓋亦自動向上彈起,頓時寶光盈目,滿盒都是金玉之光。說這盒珍飾價值千金,並不為過。
她拿起一支鑲嵌南海明珠的鳳釵,以及一頂飾有琉璃寶石、以金絲編織成的冠,掌了掌品相,隨即扔回盒中,將盒子封好,塞給溫柔道“你拿去戴吧,不戴白不戴。”
直到此時,唐寶牛才擠出他的第一句話,咬著牙道“他們一定不想失去這盒東西,一定會回來找我們的麻煩。”
張炭道“不是早就知道有麻煩了嗎,為啥說的像剛剛現一樣?”
蘇夜淡淡道“你們放心,他們不會回來了。”
溫柔道“為什麼?”
蘇夜見她還不到十分鐘,已經覺得她是沒頭腦、不高興和十萬個為什麼的混合體,笑了笑道“因為我在這裡,包袱到了我手上,他們怕死,所以只能退避。珠寶雖好,終究比不上性命珍貴。”
溫柔驚道“你要殺了他們?”
蘇夜笑道“我怎會胡亂殺人,但他們心懷鬼胎,以為我要動手,所以……”
這等同於說,她人一到,立即諸邪辟易,連風派掌門人都自認倒黴,遠遠避開。唐寶牛銅鈴般的大眼瞪的滾圓,以不信任的眼神打量她,彷彿不相信這句話。溫柔反而信了,又驚又喜地道“原來你在京城這麼有威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