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白鬚白,臉容威猛的老者,率領三四十人,擠開連雲寨的包圍,昂長驅直入。他身後,緊跟著七八個精悍結實的青年。為兩人容貌十分俊秀,似乎是一對兄弟,十分引人注目。
此人正是神威鏢局局主,總鏢頭高風亮。他們來的晚了些,卻總算是來了。
蘇夜方才打斷雷卷,如今被高風亮一行人打斷,稱得上報應不爽。他們一出現,方才劍拔弩張的氣氛立刻略有鬆懈。但這鬆懈只持續了一瞬,立刻又被大戰將臨的緊張感代替。
高風亮一來,當即怒斥顧惜朝背信棄義,稱連雲寨的事便是神威鏢局的事,今日顧惜朝人在此地,就休想安然脫身。
戚少商自以為瀕臨絕境,正準備破釜沉舟一戰,便見朋友接二連三地趕到。縱然他心性剛強,也禁不住熱淚盈眶。今日之遭遇,令他因兄弟背叛而死氣沉沉的心上,再度升起了希望。
此時,即便加上雷卷,形勢也變成了一面倒,變的對顧惜朝極為不利。他臉上仍掛著笑容,笑容已有些僵硬,表示他內心並不平靜。
澄淨月華下,蘇夜雙眸明若秋水,一時瞥著顧惜朝,一時又瞟向雷卷。她再清楚不過,戚少商的朋友只有這些人,時間拖的越長,對己方越不利。
她面對鮮于仇兩人時,視對方官職如無物,動輒喊打喊殺,似乎不以官府為意。但她這麼做,僅是為了恐嚇他們,令他們俯聽命。她除非瘋了,才會忽略雙方實力差距,帶著這點人馬,向大批官兵公然叫陣。
別看戚少商狼狽不堪,毫無還手之力地逃到這裡,好像十分無用。換了她,她也只能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她想到這裡,驀地廣袖一拂,寒著臉道“高局主冒險趕到相助,足見人如其名。不過閒話少說,顧公子,你讓是不讓?此乃你唯一的機會,你若不讓,休怪我心狠手辣。”
至此,她尚未和戚少商說過一句話,句句咄咄逼人,直衝連雲寨而去。連雲寨人數眾多,在外圈還有伏兵,卻被她視若無物。場中每個人都可看出,她的地位舉足輕重。
高風亮已帶人走到戚少商身旁,關切地檢視他的傷。戚少商果然又感激,又愧疚,苦笑道“高兄,這次可連累了你們。”
高風亮一捋長鬚,道“憑著你我交情,何必這麼客氣呢。”
蘇夜已經做好準備,如果顧惜朝再用“蘇樓主”三字壓她,她便直接動手,打他個措手不及。顧惜朝是如今連雲寨的領,一旦落入她手中,餘者便不足為慮。
她正不懷好意,只聽顧惜朝長笑道“要打便打,要殺便殺!你們知法犯法,罪加一等,難道我還會怕你們不成?”
蘇夜說話時,師無愧將他的龍行大刀橫在身前,警惕地盯著顧惜朝。沈邊兒看似不動,實際全身肌肉已然繃緊,隨時可以進行雷霆一擊。這兩人離她最近,一敵一友,極易產生衝突。
其他人都處於接近戚少商的位置,將那十來個負傷的人護在中間。即便沈邊兒和雷卷同時攻向那裡,也難在重重保護下,傷及戚少商。
她向來不信外面的人,早令葉愁紅兩人藉著療傷機會,守在戚少商最近處,有意無意將高風亮擋開。高風亮似乎茫然無知,還在與戚少商輕聲交談。他身後那五名青年則按兵不動,冷冷淡淡地站在稍遠的地方。
她無需回頭,便能透過心跳聲、呼吸聲,辨認每個人的位置。大多數人心跳頗為急促,顯見對即將的戰鬥並無把握。
這正是她想要的,因為別人越不安,對她越有利。但顧惜朝話音方落,她臉色卻微微一變,突然向前掠出,身形快逾離弦利箭,天馬行空般越過數丈距離。
她身法快,其他人可也不慢。沈邊兒大喝一聲,雙臂用力一揮,竟將臂膀上的雷卷擲向顧惜朝。雷卷周身裹在毛裘內,看不出具體動作。但雷門之人封刀掛劍,向來不用武器,只徒手對敵。他既是霹靂堂堂主之一,自然不會例外。
毛裘受他內力鼓盪,微微向外擴開。遙遙看去,他就像一隻巨大毛球,倏地飛近眼前。
他眼光也真銳利,看出無法傷及戚少商,便孤注一擲,意欲與顧惜朝聯手,圍攻冒進的蘇夜。他飛近之時,蘇夜袖中青羅刀恰好刺了出去,錚的一聲,擊在一柄銀光閃閃的小斧上。
那正是顧惜朝的“神哭小斧”。
小斧度和青羅刀一樣快,其上銀光流動,眩人眼目。雙方一經碰觸,刀勢立即產生變化,接續叮叮叮數聲輕響。刀光輕盈絕倫,變幻莫測,想要判斷對方的薄弱之處,卻均被小斧封住。
他們以快打快,從沈邊兒扔出雷卷,到雷卷迫近蘇夜,已經交手十招以上。旁邊的馮亂虎、霍亂步等人想要出手幫忙,竟因蘇夜步法太快,怎樣都找不到下手的好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