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儀仗定在了巳時,可直到巳時過半,皇帝才帶著宸貴妃同騎一匹駿馬從山頂上觀景回來。
一臉饜足的邵承冕率先下馬,將馬背上的小人兒輕攬了下來。
輦車徐徐降下,腰痠腿軟的柔安拍開邵承冕的手臂,藉著忍冬和無霜二人的力氣踏上了車。
眾人都噤在隊伍後面,不敢有一絲乖張。
偶爾有膽大的抬頭瞥一眼,就瞧見了鸞紗帳下宸貴妃紅潤帶著怒氣的臉蛋,真是驚為天人。
竟又被他誆騙了,柔安恨恨地扯著手心的絹帕,才壓住心頭泛起的燥熱之意。
以後再也不吃鹿肉了!
“公主。”
路上,攬月掀簾子進了馬車,臉上洋溢著笑,“公主您看,奴婢將謝大人留下的兔子抱了回來。”
山中久待浸寒,謝嘉然因為身子不好,早早地回程了,這窩兔子就被留在了原地。
此時,竹簍中的幾隻兔子正吃著菜葉,側頭頗有靈性地看著她,邵華嫣放下手中的花茶,訓斥道,“兔子汙糟又有怪味,還不快放下。”
“哦。”見公主煩躁不喜的樣子,攬月吐了吐舌頭,就要將兔子抱出車外。
“先等等。”邵華嫣揚聲止住了她。
她不耐煩地朝車廂南角示意了一下,“就放那角落裡吧,省得在外面被風吹得凍死了,還成了本宮的罪過了。”
“是,公主。”
聞言,攬月小心地將兔子們放在那兒,看了眼公主不愉的臉色後,又將竹簍使勁往邊上塞了塞。
邵華嫣越看臉越黑,這個動作好像生怕她會把兔子從車裡丟下去似的,“攬月,無事你就在外面候著吧,本宮要睡一會兒。”
“是。”攬月應聲出去了。
裝模作樣地往窗外看了一眼,確定攬月不會進來後,邵華嫣才悄咪咪地起身摸到兔子旁邊。
伸手摸過去,手感是毛茸茸的帶著溫熱。
華嫣捉起一隻提溜在懷裡,滿足地揉了起來。
謝嘉然這一病就是十天半月,宮裡一波波的太醫往謝府裡借,謝府的青竹院裡到處充斥著濃濃的藥味。
院內清靜,只有鳥雀輕啼和樹葉摩挲的聲音,清涼的日影透過稀疏竹葉投到院內的石板路上,映出一塊塊空隙。
身著素淨中衣的謝嘉然半躺在榻上,他左手的腕子搭在額頭上,閉眼小憩。
月亭的聲音伴隨著幾道腳步聲由遠及近地傳來,淺眠的謝嘉然睜開眼,赫然瞧見他日思夜想的佳人此刻就站在他的門外。
“公主,”
謝嘉然空洞的眼神登時被點上了神采,他錯愕著掀開被子下床行禮,華嫣上前按住了被角,低聲道,“你身子還未痊癒,就不必多禮了。”
女子嗓音輕柔,沒有了之前的針鋒相對。
謝嘉然欣喜不已,連忙吩咐著月亭上座看茶,儼然一副小媳婦的樣子,“月亭,趕快開窗,好散一散這屋裡的病氣。”
這一病又是許久,屋內又沒有薰香,讓自持有君子之風的謝嘉然一時有些羞赧。
“是,公子!”
見自家公子得償所願,月亭屁顛屁顛地去支窗。
多日不見,謝嘉然的身子又清瘦些許,華嫣的眸光閃爍了一下,坐在床前備好的圓凳上,“你既知道自己身子不好就不要勉強,這受了風熱,又不知要多久才好。”
華嫣問過宮中的太醫了,此次得調理許久才可痊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