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安也不知道為什麼。
明明從來沒有在秦衡面前叫過夫君,此刻卻突然脫口而出。
逼仄狹小的空間裡,她看著這個男人悲傷黯淡的目光,心底有些不知所措。
整理好自己的表情,邵承冕儘量扯出一個溫和的笑,以免再嚇到她,“走,我們回家再說。”
見他要來拉她的手,柔安頓時急了,她沒輕沒重地推了他一下,漲紅了臉,“我不是你要找的人!真的……還有人在等我!”
邵承冕沒有防備,後背就重重地撞到了車壁上。
他真的要崩潰了。
聽她一次次地提起別的男人,一再剋制的情緒像洶湧拍來的巨浪一般席捲了他的理智,邵承冕不由分說地抱著她就往下走。
柔安嚇壞了。
雙手被他拎在了身前動彈不得,她被抱下馬車,外面的官兵們都低著頭,他旋身就帶著她上了馬。
邵承冕側過頭冷聲,“將那兩人也一併帶回行宮!”
“是!”
被押解在旁的田婆子和小玉兩人面如土色。
柔安靠在他身前,聽著行宮二字心裡更是震驚,那樣的地方,進去了她還有出來的可能性嗎?
柔安眼裡頓時蓄滿了淚花,爭辯道,“你到底怎樣才能相信我?”
話未點明,但邵承冕十分清楚她說的是什麼意思。
邵承冕咬牙切齒地追問,“好,你告訴我那個男人叫什麼名字?家住在哪裡?我親自上門去求證!”
只要想到桓桓失蹤的這些天,是和一個自稱她夫君的男人在一起,邵承冕滿腔的妒火就抑制不住地竄天而起。
“他叫……”
柔安仰起頭。
剛要出口就反應過來了,這個人有權有勢,萬一去報復秦衡怎麼辦?
於是她止了話頭,一句話也不說。
邵承冕見柔安這麼護著那個男人,猶如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力氣漲得洩不出來。
他哀怨地凝著她,醋意酸天地道,“既然你不想說,那我們就在這等,看那個人會不會過來找你。”
這裡聲勢浩大,那個男人如果有心來找的話必然很快就到。
邵承冕瞥著四周的動靜,冷冷地揚起唇,倘若他是貪生怕死之徒……這樣也正好叫姑娘死心了。
柔安無法拒絕他的提議。
她心中既擔憂秦衡過來,又帶著一絲絲隱秘的期盼。畢竟這些天秦衡對她可謂是有求必應,溫柔至極。
她雖然忘了許多事,對秦衡沒什麼夫妻感情,但她感受到的好卻是真切存在的。
夜風帶來一陣陣的冷意。
柔安沒忍住,輕輕打了個寒顫,邵承冕才察覺出來身前的姑娘穿得單薄。
他睨了眼直挺挺的孟然。
一張男子用的純黑氅衣將柔安從肩到腳包裹了起來,暖意帶著淡淡的冷香在柔安鼻尖縈繞。
她眸光微挑,踢開鞋面上垂下的衣襬,拒絕道,“多謝你,不過真的不……”
深墨色的眸光強勢地落在她身上,柔安噤了聲。
直至月上梢頭,打更人都來回的敲了幾遍。
邵承冕才抑著內心的狂喜,小心翼翼地輕聲試探,“桓桓,他沒有來,你現在可以相信我,跟我回去了麼?”
柔安低垂著眸子不說話,邵承冕更是喜不自勝,立刻轉頭吩咐眾人回宮。
馬蹄聲和一片片的火把漸漸遠去,巷口處,一雙靛藍錦靴從拐彎處踏了出來。
秦衡陰沉著一張臉。
復仇的慾望燃燒著他的理智,雙拳被緊握成了恐怖的青白色。
到了行宮。
邵承冕一路抱著她回了華寧殿,忍冬得了訊息,跟在後面哭得不能自已。
孟然緊隨其後,想搭把手安慰一下,被忍冬狠狠拍開,“滾!道不同不相為謀,你去效忠你的主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