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暗的天穹,層雲洶湧,凝聚成一個巨大的雷雲旋渦,像在醞釀著什麼東西,低沉的炸響在旋渦中時隱時現,壓抑感極強。
遠處的細瘦的山峰如林,烏沉沉的看不清,風捲得姜嬋的衣裙高高飛起,迎面生涼。
姜嬋如夢初醒,一低頭,腳下是不見底的萬丈深淵,無數黏稠的黑影從深淵下湧出,呼號著想要撲上來,卻在半空中撞上一層無形的屏障,細碎的藍色線隱隱浮現,顯出一個複雜的封印陣圖。
姜嬋一驚,倉惶後退,好像絆到了什麼東西。
回過頭,是一具屍體,再看,入目是一片屍山血海。
滿地屍體,穿的是瑤臺宗的弟子服裝,胸前一個血洞猙獰可怖,年輕的死屍仰面朝天,眼睛怒瞪著天穹,還殘留著驚恐,死不瞑目,折斷破損的法器丟得到處都是。
濃郁的血腥使得現場籠罩著一層淺薄的紅色霧氣,空中懸浮著很多飛劍虹橋,飛劍上的人看不清面目,他們都遠遠的浮在空中,冷眼看著一場慘劇。
屍山血海中有一個人,披頭散,渾身黑氣繚繞,一步一步的朝她走過來,每走一步,黑氣就更勝一分。
姜嬋害怕極了,轉身就跑,剛抬起一條腿,整個人就不由自主的倒飛回去,一隻手鉗在她的脖子上,慢慢的提起來。
窒息感太過強烈,姜嬋拼命掙扎,用盡全力去掰脖子上的那隻手。
手的主人慢慢抬起頭來,披散的長下,是一張青年的臉,眉飛入鬢,目若子星,張揚又凌厲俊美的一張臉。
姜嬋一瞬忘了掙扎“……肖潛?”
從這張臉上,她很清晰的看到了少年肖潛的輪廓,這張臉明顯要年長一些,褪去少年時的青澀,倒是那股桀驁的氣質未曾收斂,反而愈加張揚。
青年冰冷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死人,眉心處一道黑色的豎紋越來越明顯,直到清晰可見。
姜嬋恍然驚醒,這不是她穿書過來的世界,這是原書裡的世界!而且還是原主作死的劇情終點站——升龍淵!
明白過來的姜嬋猶如五雷轟頂,這是鬧哪樣?狗作者你給我死出來!我怎麼直接跳到領盒飯劇情了?我剛不還在炎皇墓裡努力刷好感的嗎?
“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就是沒在你到肖家那天殺了你。”青年肖潛語調平靜,感受不到絲毫殺機,可就是這樣平靜的語調,令姜嬋瞬間毛骨悚然。
沒等姜嬋開口辯解,眼前光華一閃 ,劇烈的疼痛一瞬傳遍全身,像被抽走了什麼,姜嬋有一瞬短暫的失明,喉嚨裡出一陣不似人聲的慘嚎,響徹天際,還未等這股疼痛過去,一股更加劇烈的疼痛幾乎從靈魂中爆出來,好像有什麼東西被硬生生從身體裡拔出去了,失去了這件東西的支撐,這具身體軟塌塌的掉在地上,猶如一灘爛泥。
即便如此,姜嬋居然還沒死,她能感受到自己的身體變成了爛泥,可居然還活著。
姜嬋痛地渾身抖,喉嚨裡出的聲音已經分辨不出是人是鬼,旁邊好像是一把劍?她想也不想立即把頭撞了過去,鋒利的長劍深深的嵌入喉嚨,姜嬋覺得渾身一鬆,輕飄飄的飛了起來,她看到了地上那灘爛泥一樣的屍體。
“想死?呵,你大約在做夢。”青年肖潛仰起頭,臉上飛濺到的血跡沒幹,沿著下顎緩緩向下,沒有絲毫感情的目光盯向空中的姜嬋,將手中的東西隨手扔了出去。
姜嬋驚恐萬分,那被扔出去的,是一具纖細的骨架,血跡斑斑。
抽筋拔骨,元神活煉。
姜嬋的腦子在炸,巨大的恐懼籠罩心頭,立即毫不猶豫的開始逃遁,可不管她怎麼逃,那冷漠的聲音還在她的耳畔。
“你逃不掉。”
灰色的天穹上,有一張和姜嬋一模一樣的臉靜靜的看著她,姜嬋大恨,放聲大喊“慕容傾!你放我回去!”
原書中姜嬋的這個角色,應該叫慕容傾,可她穿書之後,這個角色的名字就變成了姜嬋的名字。
那張臉平淡的看著她“我不是慕容傾,我是姜嬋。”
姜嬋大怒,顧不得半分修養“你放屁!我才是姜嬋!你才是這個該抽筋拔骨的慕容傾!我不是你!”
那張臉上泛起濃郁的哀傷“你就是我啊,姜嬋。”
“你胡說!你放屁!你作天作地惡事做盡喪盡天良!跟我有什麼關係?你做的孽憑什麼我來還?你死成什麼樣關我屁事!”生死關頭,姜嬋口不擇言,索性放開嗓門罵街。
那張臉上的哀傷更加濃郁,開始慢慢消散“是啊,你是我,又不是我。”
“是你大爺!你給我回來!放我回去!”姜嬋眼淚都下來了,這什麼狗屁地方?她就看個小說是犯什麼天條呢?非讓她穿到這種莫名其妙的地方來受這種莫名其妙的折磨?
身體開始不由自主的下墜,眼前再度出現青年肖潛那張看死人一樣的臉。
姜嬋害怕極了,極大的恐懼使得她整個元神蜷縮在一起,淚眼婆娑瑟瑟抖的求饒“對不起……肖潛對不起……不是我,這些不是我做的,對不起……你放了我好不好?”
肖潛的臉繚繞在黑氣裡,居高臨下,眼神猶如看一隻骯髒的螻蟻,對姜嬋的求饒充耳不聞,緩緩張開左手,一朵融融跳躍的淺黃色火焰輕飄飄的落在她身上,一時,痛入骨髓。
炎皇墓第三層,是一片隱藏在岩漿海之下的巨型廣場,三火蛟的自爆將紅蓮煉獄裡所有人捲入岩漿海,除少部分僥倖落入三層陣法範圍外,其餘大部分人盡數葬身岩漿海域,化為赤妖。
此時的巨型廣場上,秦策,谷臨風與葉亭松三人正在合力壓制狂的姜嬋,對於姜嬋的作眾人毫無防備,剛進來還好好的,突然就倒地不起,抱著腦袋哀嚎不已,又突然開始無差別攻擊身邊的人,本來姜嬋入門晚,實力遠不如秦策三人,可這番作下來,三人合力才強行將她壓制住。
“這是怎麼回事?莫非這裡有東西擾人心神?”葉亭松滿頭大汗,急聲問道,剛剛姜嬋爆出來的力量,直逼元嬰後期,簡直匪夷所思。
“我沒感覺到有東西,不過……”谷臨風神色嚴肅,想到了一種可能,卻又把話嚥了回去。
他與姜嬋近距離接觸過,她背後的傷雖然經過了處理醫治,但還殘留著一絲微弱的鬼氣,如果是被鬼氣侵入神識,那確實可能變成這樣,至於那突然爆的力量,倒顯得很蹊蹺。
莫非她之前故意隱藏實力?
這種事情不宜聲張,堂堂少宗主被鬼氣侵蝕,有傷瑤臺宗顏面。
秦策同樣滿心焦急,卻又毫無辦法,只能盡力壓制,僥倖活命的蘇玥坐在一旁,眼淚汪汪的盯著坐在姜嬋身前的人,現在只能寄希望於這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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