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著咱們這個檔位,就算真能被選中,也只有被太子妃秒殺的份兒吧。
好在靜嫻和陸氏狀態都進入的很快,翌日,陸氏的“禮儀培訓”課就被安排進了女孩兒們的課程表,上午讀書,下午一日女紅一日學禮儀。而靜嫻則免去所有讀書女紅的內容,全天候1對1學習宮中禮儀。
陸氏對靜嘉、靜雅姐妹還算寬容,這幾日主要都是練她們如何坐、走、立。而靜嫻就大不相同了,大抵是邵氏已經向陸氏交代了靜嫻即將面臨的人生機遇,靜嘉眼睜睜地瞧著姐姐一天接一天的變化,待到太子妃將入宮時間定下來那日,靜嫻已是另一番氣質,當真應了她名中“嫻”之字義——沉靜嫻雅。
太子妃定在三月初一這一日,設杏花宴於宮中,遍邀各家閨秀。除了靜嫻自己的大丫鬟春笛做伴,邵氏特地讓身邊兒的雲蘆隨之一同入宮。邵氏身子不便,又託了知根知底兒的趙夫人代自己將靜嫻送到宮裡。即使是有如此一番安排,邵氏仍不能放心,從靜嫻出了府,她就一直惴惴不安地與靜嘉說著話。
這廂邵氏擔心,那廂,靜嫻也頗緊張。好在趙夫人出入內宮次數多,輕車熟路,一臉“皇宮?不過如此”的表情,略略緩解了靜嫻的忐忑。
馬車停在西華門外,早有宮中轎輦備在門內,一個候著趙夫人,接她去坤寧宮見皇后,另一個自然是安排給靜嫻的。趙夫人受託於人,自然要幫人到底,送佛到西。只吩咐人先陪靜嫻去乾西五所見過太子妃,再往坤寧宮見皇后。
照理,大魏朝太子皆是居於端本宮中。然此時未進行受封大典,太子仍住在原先的乾西五所的頭所中,二所便是臨淄郡王的寢宮。而端本宮尚在修繕,依照太子與太子妃的喜好進行重新佈置。
此次邀各位閨秀入宮參宴,便擺在了西頭所中,因太子妃才懷上不足三月,正是最危險的時候,是以一切從簡,只為了讓太子妃把姑娘們瞧個齊全。
乾西五所俱是三進院,如今太子只有太子妃一個媳婦兒,因此住得頗寬敞,第三進改做了一個小花園,適逢早春,杏花怒放,一片輕粉,正是紅花初綻雪花繁,重疊高低滿小園。靜嫻一身夾花綾披風,彷彿整個人都能入了景去。縱是沒有最出挑的模樣兒,但這份兒經陸氏嚴格調(防和諧)教過的氣度,卻是獨一份兒的。
趙夫人目送靜嫻由女官領入頭所,便去了皇后宮中,待用過午膳又與皇后說了幾句話才來接靜嫻。簡單問候了兩句便徑直出了宮,見靜嫻面色正常,便知無大礙。趙夫人心裡有數兒,一般這種點了名兒的,只要不太離譜,就是板兒上釘釘會入宮。加上倪子溫如今的地位,怕是靜嫻的品級也不會低到哪去。
有了這個初步認識,趙夫人一身輕鬆,把靜嫻完璧歸趙。
23杏花
倪府中,邵氏、秦姨娘和靜嘉盼呀盼,總算把靜嫻給盼回來了。
趙夫人過而不入,靜嫻溫聲謝了幾遍,才遲遲步入府中。雲苗得了邵氏的吩咐,正守在垂花門口等著靜嫻。這會子見靜嫻氣態從容,伴春笛雲蘆二人繞過影壁,雲笛只覺舊日的大小姐彷彿換了個人一般。眉目仍然溫柔,卻不似以前那麼沒有存在感。
雲苗說不上究竟哪裡不同,愣了半晌才迎上前:“大小姐回來了?夫人叫奴婢在這兒候著您呢,說是您回來若是累了可先去宜寧院更衣,不必急著請安。”
靜嫻一笑,“哪裡會累呢,自然要先給母親請安。”
言罷,娉婷向德安齋去。
此時,德安齋中,邵氏靠在軟榻上親自過目賬簿,秦姨娘一旁核計著今日對牌的發放,間或問靜嘉兩句,用以確認。說是詢問,但秦姨娘心裡還是有底兒的,不過是為了在主母面前展示自己重視嫡女的一面。
靜嘉兀自坐得無趣,只好yy靜嫻在宮裡的狀況。她雖然見過太子,但對太子妃一向只聞其名,不知其人。究竟是純心和善,還是笑裡藏刀,靜嘉都不得而知。即便如今靜嫻得了太子心意,太子妃又會否讓靜嫻順利進入東宮呢?
靜嫻出身固然是乾乾淨淨的太子黨,但愈是如此,靜嘉才愈覺得太子妃會格外忌憚。靜嫻父親是太子需要倚賴的官員,更是太子的老師,而靜嫻未來的長嫂,又是皇后的孃家人。太子妃既不能讓老公不爽,又不能讓婆婆不爽。那麼一旦靜嫻得寵,太子妃的位置,難免會有所動搖。
而太子妃如今腹中是兒是女尚未可知,太子妃真的會讓靜嫻順理成章的入宮嗎?
靜嘉不自覺中已是眉央緊蹙,正這會兒工夫,靜嫻優雅步入。靜嘉沒聽到雲萱的通稟之聲,故而慢了一步起身。秦姨娘已是立到一側,低眉頷首,饒是在親生女兒面前,依舊是一副恭謹之色。
靜嫻先向邵氏問安:“母親萬福,女兒回來了。”
繼而,靜嘉上前,姐妹二人互相一禮。
邵氏彷彿鬆了一口久懸的氣,驟然通暢起來,微微浮出一笑,撂下手中賬冊,“不是讓你先回去歇一會兒嗎?怎麼這麼急著就過來了?”
邵氏神色雖談不上親暱,但言語卻是十分平和,透露出幾分真切的關懷。比之自將軍府回來那日的厲聲憤色,總算是迴歸往日的正常了。
靜嫻也一如過去的聽話乖覺,經陸氏教習後,又格外添了些知禮謹慎。“回母親的話,本就不累,又恐您會惦記,便不敢耽擱,先來與您請安了。”
看靜嫻這般姿態,邵氏放了心,大概是宴上表現不錯,得了太子妃的認可,小姑娘才能有如此輕鬆之情,不然定是要先躲到角落裡自己舔舔傷才能出來應付旁人。
“娘知道你懂事,有什麼話,用過晚膳再講,你且先回宜寧院去好生歇歇,雅姐兒也掛念著你呢。”邵氏是聰明人,縱使自己擔著靜嫻一聲母親,但到底切不斷生母的關護之情。當下只作不經意狀,側首向秦姨娘:“對牌你也核查完了罷?我身子不便,你代我送大小姐回去,再讓人熱碗銀耳羹送到‘如夢令’,墊墊胃。”
邵氏參加過幾回宮宴,自然知道在那種地方吃是絕對吃不飽的,如此佈置下去,秦姨娘與靜嫻皆是領情走了。
留下的,除了靜嘉,還有今日陪著靜嫻的雲蘆。
靜嘉後知後覺地回過味兒來——對於在宮裡發生什麼事兒,邵氏完全不需要問靜嫻,雲蘆跟在靜嫻身邊,自然將一切看個清楚。都說當局者迷,雲蘆的描述反而更具有客觀性,也不會隱瞞邵氏什麼。
靜嘉在心中感慨一下兒,薑還是老的辣,這算是跟邵氏學了一手吧。
雲蘆入宮既是肩負重任,自然不敢掉以輕心,太子妃說過什麼,靜嫻答過什麼,旁人什麼表情,即便不能絲毫不落的背下來,卻也是記了大半。是以,見眼下時機合適,便主動向邵氏要求彙報工作。
邵氏自然批准,又拍了拍身邊兒的位置,讓靜嘉坐過來。靜嘉乖乖坐到母親身邊去,邵氏的手下意識地搭在了微微隆起的小腹上,靜嘉伸了過去,與母親相疊,繼而交握。邵氏不自禁露出一抹暖笑,示意雲蘆開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