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重點不對好嗎!!!靜嘉氣鬱,站起身來就要走。“跟你講不通道理。”
毓慎迅速地握住靜嘉手腕,“等等!先別走!”
靜嘉溫熱的手腕被他冰冷的手一碰,立時渾身一麻,毓慎好似不覺,並沒鬆手。
“我真的怕得要緊,你再陪我會兒吧……別人、別人和我說不了這麼多的話。”
靜嘉抬頭看了眼毓慎,復而低首,指了指自己的手腕,毓慎臉霎時紅了,尷尬地收回手。“那個……我不是故意的。”
靜嘉咳了一聲,繞過毓慎把窗戶關上了。“沒事,我就是想說你手怎麼這麼涼。仔細受了風寒,嬸孃會擔心。”
毓慎欲蓋彌彰地附和:“也是,小爺我又不是沒摸過你。”
靜嘉好笑地瞥了眼毓慎,指著座道:“坐下等會我,我去給你倒碗熱茶來驅驅寒。你這麼不想死,可不能凍壞了。”
毓慎臉上有了窘色,不再答話,靜嘉喊了姚黃,吩咐一二,才又重新回來,和毓慎面對面坐下。“毓慎,佛說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愛別離、求不得、怨憎會、五陰盛。死不是大事,只是我們歷經苦難的最後一劫。和生一樣,並沒有什麼分別。我們活著,還會病,會老,會和相愛的人分開,會有想要而得不到的東西,會有討厭憎恨的人,也會有說不完的煩心事。這些都熬過來了,死便也不可怕了。”
靜嘉一口氣說完,再去打量毓慎的神色,見有所寬鬆,便放心了些。毓慎聽得認真,仔細回味一遍才又問:“那靜嘉,如果爹孃死了怎麼辦?瑾瑾呢?”
“你覺得,是你死了比較可怕,還是叔叔嬸孃……那啥了,會比較可怕?”靜嘉總不好意思詛咒人家父母,所以略過了那個字。
“應該是爹孃吧。”
靜嘉嘴角一彎,笑了。“那就對了,這也是人生一苦,是愛別離。”
毓慎聰明,一點就通,這個時候已經明白過來了,朝靜嘉點了點頭。靜嘉乘勝追擊,又補充道:“命這種東西,誰都說不準,你看今日的靈堂是擺給董相的,興許明日就是擺給我的。因為它的不可定,所以我們才需要更加珍惜,把每一日都當成最後一日來過,不能給自己留下遺憾,這樣死的時候,才不會覺得太難過。”
“嗯,以後想吃臘八粥可以來我家。”
“啥?”
“你不會明日就死的。”
毓慎認真地摸了摸靜嘉劉海,終於笑了。
見氣氛沒那麼緊繃著,靜嘉鬆了口氣。正這個時候,簾子被捲了起來,熙熙攘攘進了一堆人。靜嘉掠去一眼,三位母親,自家大哥,毓瑾,還有邵友,都跟著進來了。
誒?頭有點暈……
“見過邵伯母,倪伯母。娘。”毓慎率先起來行禮,看都沒看一眼靜嘉。
混蛋,過河拆橋。裝暈未果,靜嘉也只好起身把禮行全了。
“你們在聊什麼呢?”邵氏第一個站出來問,靜嘉只覺自己母親笑裡藏刀,好似自己被捉姦在床一樣……好吧,孤男寡女同居一室,是我不對……嗚嗚嗚娘也不要那樣盯著人家嘛!
毓慎面無殊色,坦然回答道:“靜嘉在和我講禪語,適才說到了人生八苦。”
大家的目光聚焦到了靜嘉身上,靜嘉嘴角抖了抖,硬著頭皮上。“是,正說到了愛別離,想著舅母如今傷心,恰是應了愛別離苦。慈父過逝,誰能不傷心呢?只是靜嘉以為,舅母萬不可傷心過度。推己及人,舅母便該知曉如果您有些許小恙,表哥該多難過了。”
邵二奶奶從人群裡走了出來,伸手拉住靜嘉,當即稱讚道:“多好的孩子,都說女兒是孃的貼心小棉襖,果然不錯。”
邵二奶奶回頭看向邵氏。“沒想到妹妹這樣會教養女兒,真真兒是讓人羨慕。叫嘉姐兒這麼一勸,我心裡有多少的不如意,也能看開了。”
邵氏的表情瞬間輕鬆下來,跟邵二奶奶客氣著。靜嘉偷覷孫夫人,沒想到她眼中也有幾分讚許之色,靜嘉頓時安下心。趁眾人不注意,她朝毓慎擠了擠眼,毓慎微微笑了出來。
沒過多久,邵二奶奶便把倪孫兩家人送出了相府。邵氏和孫夫人互相囑咐幾句,也各自登上馬車打道回府。途中,靜嘉與邵氏同乘一輛。
“嘉兒啊,你同娘說,你覺得你這個表哥人品如何?”
……我去!不是吧!難道話本中的故事就要成真了麼!靜嘉眼睛瞪得比什麼都大,可是自己不太滿意這個表哥啊,跪。不過,還沒等靜嘉想好怎麼回答,邵氏已經說出了下文。“只可惜嫻姐兒是庶出的。”
真是要嚇死靜嘉了,原來是打的靜嫻的主意。“表哥博學多才,人也很好。不過,表哥還沒有婚約嗎?”
“你舅母說還在名門閨秀中相看著,你表哥雖是嫡出,但是二房,要尋個合適的妻子也不容易。你舅母今日同我提了這事,問起嫻姐兒。我推說嫻姐兒是庶出,未必配得上友哥兒,讓你舅母再思量思量。”
原來如此,靜嘉放了點心。
其實大表哥也還算是個如意郎君了,不過靜嘉看來,靜嫻的文學造詣實在有限,未必能hold得住這個表哥。但是靜嘉也能猜到二舅母是怎麼想的,依照邵氏的水平,教出來的女兒不會太壞,庶出的還好拿捏,初嫁過來,翻不出浪,再好生教著,又不是長媳,當個小家還是沒問題的。
唉!大姐,你有可能要嫁給大學霸啦。
抱著這樣悲觀的心態,靜嘉決定,直到靜嫻出嫁前,都要對她好點。
6誤會
臘月十六,雪。
董相停靈已滿十五日,定在了這一天出殯。倪子溫夫婦只帶了長子去送殯,靜嘉本想去見識見識,邵氏說什麼也不同意,把她留到了府中,安心繡花讀書。
靜嘉氣鼓鼓地回了“明月引”,魏紫上前替她解了絳紫緞繡鳳穿牡丹的斗篷,一邊撣著毛領上落的飛雪,一邊好笑地問:“又不是多大的喜事,小姐何必非要去呢?”
姚黃挑了簾跟著進來,絲毫沒有表現出對自家小姐的同情,反而打趣著:“小姐想見表少爺唄。”
“你不知道!”靜嘉意難平,接了雪桂遞來的茶,攏在手心,顧不上喝,把收拾碧紗廚內的綠玉也叫了出來,八卦道:“我聽娘說,皇上下了旨,讓大皇子去做董相的抬棺人。”
魏紫面露狐疑:“真的假的?沒想到皇上這麼重視呢……”
綠玉年紀最小,傻乎乎的看了眼自家小姐,表示聽不懂,回到碧紗廚裡做自己的事情。雪桂脾性靜,一旁立著,並不說話。而姚黃尋常與靜嘉一同出入,此事是早聽來的,毫無驚奇之色。是以靜嘉營造的八卦氣氛,沒有奏效。
靜嘉悻悻,朝魏紫點了點頭,頗委屈地說:“咱們沒機緣見到皇上,見見皇子總也是好的。”
這個心思,大家都挺理解。封建王朝嘛,誰能不想一睹天子面容?但靜嘉卻完全是抱著獵奇的心理,好不容易穿越一回,人家穿越來全是進宮做寵妃什麼的,她今生今世怕是無緣宮廷了,但好歹要開開眼界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