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草早已枯黃,曠野一隊騎士踏上未知旅途,領頭的人是不知道自己會面臨什麼命運的司馬欣,落後一個馬位的是來自鉅鹿郡觀津李良。
近百騎兵持著秦字旌旗,每一名騎士都是一臉的風塵,他們已經趕了快兩天的路,馬上就要進入南陵地界。
南下攻呂突然間又變成了呂哲的部下,這身份的轉變簡直離奇,可是再怎麼不適應現實終歸還是現實。
在始皇帝的一封詔書下,十一萬秦軍成了呂哲的部下,這些秦系的將校們心裡會忐忑不安嗎?事實上,他們就沒有一人不是心裡揣揣不安的。
時間太短,他們還無法從呂哲一系列的動作中看出會有什麼處置,可是最快的揣測也沒有成為現實,他們並沒有被解除武裝然後挖坑埋了。
在呂哲麾下效力能不能得到公正的待遇?這點他們倒是看出來了,呂哲無論是安排作戰,還是在伙食上並沒有進行刁難,他們也就將提起的心暫時給放下。
沒有坑殺,沒有刁難,一切看去呂哲似乎並不因為之前的交戰而懷恨在心,可這就沒事了嗎?
到了一定的身份,多多少少還是能察覺到咸陽中樞對呂哲的態度,呂哲是叛逆,是一個暫時無法收拾的逆賊,只要到了一定的時機大秦肯定是要出兵剿滅。
大秦視呂哲為叛逆,然後他們差不多十一萬人被丟給了呂哲。這到底算什麼事?
位高如司馬欣,自十一萬秦軍被丟給了呂哲之後,咸陽再也沒有下達哪怕是一個字的指令下來。要說最不安和最彷徨,就該屬他。
司馬欣多麼渴望咸陽能下達指令,哪怕是讓他找機會刺殺呂哲都好,總比不知道是真的為呂哲征戰,還是幹什麼好。
他們私下閒聊的時候得出一個結論,對於大秦來說呂哲自立是一個壞訊息,可是相對起某個會直接揮兵北上的人來說。南方這個在很短時間內成為龐然大物的集團,有呂哲這個沒有馬上揮兵北上的人作為統帥也不全然是壞事。
所以?沒什麼所以。也就是一直這麼不尷不尬拖著,然後他們算是被咸陽中樞給丟棄了!
“就沒人替我們想想?”
想什麼?比如生命安全,官位前途之類的?在國家安危面前,別說是十萬出頭。只要能歇了呂哲北上的念頭不觸及秦國的底線,不管是始皇帝當權還是換做任何一名秦國國君根本不會皺一下眉頭。
“聽聞你與呂侯乃是刎頸之交?”
“稟次將,正是。”
司馬欣問得隨意,李良答得很快。
呂哲的過往已經被漸漸挖了出來,在陽周與徐陽、李良成為刎頸之交也不是什麼秘密,該知道的人基本都已經打聽到。
司馬欣等校尉級別以上的人收到呂哲的命令,讓他們趕往南陵。百騎之中有二十三人是校尉、偏將、俾將,除了那些隨行護衛的騎士之外就李良這麼一個軍侯存在。那麼李良為什麼會被司馬欣點名隨行還不夠清楚嗎?
刎頸之交在這個時代可不是能隨便說說,他們不知道呂哲不理解刎頸之交的神聖。卻是清楚刎頸之交是代表著能為對方付出生命。
以李良的聰明,他能猜出自己為什麼會被點名隨行,無外乎是司馬欣等將校要利用那層身份達到一些目的。不過說實話。他並不覺得自己能幫上什麼,再則他也從沒有想過要幫什麼。
陽周時的呂哲不過是一名屯長,現在的呂哲卻是治下五郡手握數十萬雄兵的一方霸主,李良清楚若只是為前途,那麼呂哲肯定會看在過去的情分上多加照顧,可是牽扯到大局那情分並不能左右呂哲的選擇。
“呂侯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司馬欣像是在自言自語。不過真的是在自言自語嗎?
李良心道“來了”,他怎麼又不清楚司馬欣那是在探底。
呂哲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李良最近也一直在問這個問題。他回憶了許多。將呂哲在陽周的所有事情全部回憶了個遍,印象中的呂哲似乎是一個很簡單的人,沉默寡言是第一個,不懂人情世故是第二個,對軍事很有才能是第三個。要讓他說清楚呂哲的性格和愛好,他竟然想了半天自己都說不出一個所以然。
李良自己想不出個所以然,可是他在面對司馬欣想要了解的時候不能說“我不知道”之類的話,不但不能表現出不瞭解呂哲,還要表現得跟呂哲十分的活絡,呂哲十分敬重他這個二哥。
“是嗎?難怪會一再取勝,原來呂侯是兵家出身,有悠久的傳承。”司馬欣聽說呂哲每天都是在研究兵書時感嘆著。
司馬欣其實也現了,呂哲在軍事上的決議十分成熟,但是呂哲在一切舉止上卻顯得比較……怎麼說呢?就是在一些處理上遠沒有軍事上的安排那麼妥當,而且疏忽掉的地方也不少,倒是顯示出了與之年齡相應的錐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