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點星輝落下,猶如雪點,均勻灑落在古天徽身上,逐漸覆滿一層。
這一頭飛天殭屍並不直接吸收,一口玄陰之炁運到心口,猶如重錘一般擊打胸口位置,隨著重擊落下,口中隨之吐出一口氣。
這一口氣,是人氣,也是陽氣。
人氣出,覆蓋的星光才融入體內。
修煉殭屍之體,就是要將渾身人氣打散,千錘百煉,一點一點改變體質,鍛造成完全的玄陰之體。
古天徽雖已是飛僵,霸者境巔峰的修為,但仍不算完全玄陰之體,且修煉到高深處,越是進步一點越是艱難。
然而來到古戰場之後,她已是兩月沒有絲毫進步。
不僅如此,每每修煉到關鍵時刻,總會有一股心季。
這一次,古天徽同樣忽而驚覺停下。
殭屍之體,五臟六腑渾如頑鐵,不再有人類的痛覺與觸覺,何來的心季?
這種現象,對她而言是極需警覺的狀況。
她的修為,有一種不進反退的跡象。
古天徽抬頭看向夜空,匹練般的月光皎潔,卻有一股詭異的感覺。
太亮了。
感覺不太好,古天徽只能再次浪費今夜。
她一個起落,已是飛上天空,四周,頓時有數道眼光落在她的身上,被她所感覺。
然而這種有觸必應的靈覺,卻較為模湖。
不過古天徽知道,這些眼光,都是虞侯府的鬼神,對她的出行,嚴密關注。
古天徽知道,自己的舉動已是落在丁牛眼中。
寒老郡,舉頭三尺有鬼神。
古天徽沒有細辨盯著她的眼光,亦很難一一辨別。
自轉化為殭屍之體,她的神識便被困在體內,再無元神出竅的可能,而對正常練氣士來說的極為平常的氣感,也是殭屍之體的薄弱項。
強度堪比法寶的飛僵之體,既是賴以生存的保障,也是堅固無比的牢籠。
冰封的牢籠。
十年,百年,幾百年……呆在這樣的牢籠之中,時間越久,越是沒有人性。
毛山派之上,有著數百上千這樣的怪物,每一年,都有著瘋的、失控的怪物。
這是意識之處的寒冷,能夠緩解這種寒冷,只有還是人時的一些回憶作為錨點、作為慰藉,保持一點理性。
古天徽也不知道自己幾時會瘋。
或許在報了當年古月皇朝之仇後?
古天徽冰冷一笑,其實她對所謂的仇恨已是沒有多少感覺了,她的心早就像一塊寒鐵,這些“仇恨”,只不過是她還當自己是人的錨點罷了。
如果能重新成為人……
自牛真子告訴她古天月之事,並且還有一次詳談。
古天徽的心中,便時不時回憶起為人之時,自己亦是豆蔻年華的歲月。
或許,這便是她兩個月修為沒有寸進的原因?
這是心魔麼?
好一個丁牛啊!
如果還懷念作為人的歲月,那麼如何破釜沉舟,成為完全冰冷的怪物?
這便是悖論。
古天徽隱隱感覺到,自己要跨過那一步,需要做出什麼選擇,她的心中,還未完全下定決心。
古天徽不得不正視一個問題,她究竟想成為人還是怪物。
如今她雖是飛僵,但仍認為自己是人,如果跨過那一步,那麼她很清楚,會失去為人的一切,包括對自己的定位。
這真是她想要的麼?
丁牛拋給了她這個問題。
古天徽在寒老郡的上空飛掠,時不時遇到虎視眈眈的巡邏鬼神,這些鬼神保護著夜晚的寒老郡,保護著熟睡的寒老郡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