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不能‘以品取人’,曹春正四品的知府,確不如馮三保這個散官。
然但凡得意之人,總會得意忘形,之後便是一些意想不到露出馬腳。
馮三保自恃文博遠還沒拿到確鑿的證據,而自己一個散官的名頭更能很好證明他是——大有來頭的。
隨意進出布政使司和按察使司的傳言並非空穴來風,在京城的說法也不是道聽途說,當時,馮三保早已從大空寺派出心腹,想必他在這裡的一切,很快就有人知道。
有時候審案就是一種爭取,一種與證據的爭取、同時也有與時間的爭取。
樊文予之前去過大空寺不假,但原本是想與馮三保牽上線的,結果馮三保沒有見到他,卻被傳到了大堂,有些話自然無從套出。
而在當地鹽商中,孫大和耿達相繼離去後,真正挑起大梁的,就只有馮三保了。
而實際上,一直以來,就是馮三保在掌控全域性,至少在這一帶是這樣的。
案子還得繼續審下去,這是再明白不過的,所有人都能看的出來。
文博遠沒有再動怒,作為一個資歷頗老的御史,他深諳一點像曹春、馮三保這樣的人,僅憑几句‘大膽、放肆’之類的話,甚至於‘大刑伺候’的,是不好收場的。
動刑是有條件的,弄不好會落人把柄。
這一幕,所有人都看在眼裡,各人有各人的打算,每人都為自己盤算著、盤算者這個未知的結果。
一旁的同知和通判、推官等人漸漸明朗起來,他們明白一個道理若曹春能繼續堅持下去,若馮三保再能從中設法周旋,事情或許還有轉機。
棋子落地不悔,可偏偏有人能看出來死棋也能盤活了。
就這麼暗地裡‘盤著’,八仙過海各顯神通而已。
一直沒有言語的仲逸緩緩來都文博遠面前,輕輕拿出一張字條,上面只有寥寥幾個字。
文博遠看後便將紙條收起來,樊文予得到准許後,向堂下的人喊了一聲“文大人有些累了,大家歇息片刻,稍後再審”。
末了,他似玩笑道“曹知府,這次歇息片刻,你可不能在想著要逃走了”。
曹春一愣,而後連連點頭,馮三保四下望望,沒有多餘表情,似乎也並不感到驚訝。
波瀾不驚的樣子倒成了常態,難道這就是他平日裡的風格?
衙役們稍稍舒口氣,不能隨意走動,但至少可以調整一下站姿只顧著看熱鬧,卻忘了站了這麼久,已經很累了。
“曹知府、馮三保,我們一起到後衙坐坐?”。
依舊叫他為馮三保,樊文予也不以為然道“文大人還得一會兒,仲大人也一起走吧”。
當此之時,估計無人反對這樣的提議若想要將這盤棋盤活,這樣的提議是第一步。
幾步的距離,四人很快就到,茶水早已奉好,還冒著絲絲熱氣。
文散官怎麼了?在這四人當中,還是樊文予‘最大’,雖說曹春也是正四品,但這個品階已沒有了多少溫度、涼涼的。
“諸位大人,此處並無外人,本官有公務在身,諸位也能理解,方才之事,是否能有個明確的說法?”。
樊文予自己端起茶杯,也不再向眾人客套“本官要向文大人交差的,文大人是要向朝廷交差,差事了結了,大家也就不要這樣乾耗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