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著急,一個一個來,都有時間”。
堂下擠成一團,樊文予只得督促道“各家派個代表,口齒伶俐、身強力壯的,站到前排來”。
曹春板著個臉,一言不,他倒似乎成了陪襯。
很快,人群中立刻有了隊形,十分整齊的那種。要說還是御史大人的威望高,說話頗具分量。
幾個中年男子站到前排,相視一番,又望望樊文予,終於鼓足勇氣“御史大人,小民們有冤啊,知府衙門胡亂斷案,袒護惡人,請御史大人為我們做主”。
言畢,幾張狀紙、連同文書被遞了上來、遞到樊文予的面前。
樊文予接過文書,細細看了起來,堂中一片安靜、安靜的有些讓人不適,站班的衙役面面相覷我們的知府大人,這是怎麼了?
曹春汗顏,從早上至今一直汗顏,連喝杯茶水的心思都沒有。
之後,樊文予將手中的東西遞給都察院的一名同僚,那人又看了起來。
這一刻,曹春真的要坐不住了;身邊這位御史雖是樊文予的下屬,但畢竟也是御史,御史之權並不全在於品階,本身糾察與彈劾的權利,就非常人可比。
樊文予向後探探身子,不由伸個懶腰,他一旁的御史上前開口道“堂下之人,誰還有話要說,東西一塊呈上來”。
依舊很有隊形,人群中一個個的走上前來,又一個個的退了下去,桌上的紙張越來越多,厚厚的一疊。
“你們幾個都過來,一起看看……”。
樊文予起身讓座,都察院的幾名隨從立刻走上前來,桌上的東西很快被分成幾疊。
這些人是樊文予的隨從,更是文博遠的隨從,大多人經過他多年調教,現場斷案都不在話下,莫說是小小的幾樁案了。
“樊大人,這樁案子,絕非簡單鄰里糾紛,毆打致人重傷……”,一名御史向樊文予說了一句,而後繼續回到原位忙活起來。
大家各有所忙,很有節奏的樣子,堂下的人看到這一幕,心裡漸漸的踏實起來,從未有過的那種的感覺。
曹春實在坐不住了,他皺著雙眉,忐忑試道“樊大人,能不能借一步說話?”。
樊文予本是低著頭的,這一抬頭再看看堂下,所有人都盯著他,如同現了‘驚人之舉’。
‘這裡是公堂,有話便說,為何要借一步呢?’。
樊文予繼續低著頭,目光依舊停留在之前看過的狀紙上。
這其中,有很多是曹春之前斷過的案子,連大印都有。
咳咳,急忙捂住肚子,曹春一臉的痛苦狀“樊大人、各位大人,曹某腹中突然劇痛,能夠先到後堂歇息歇息?……”。
樊文予連眼皮都沒抬“去吧,曹大人請自便”。
一層浮雲遮住了太陽,散去之後便是滿地光芒,片刻功夫,堂下所有人如同烈日之下飲了一碗清水,無比的舒爽。
‘御史大人,小民還有話要說……’。
樊文予放下手中的東西,不緊不慢走上前來,和顏悅色道“不著急,慢慢說”。
與此同時,都察院的隨從立刻開始記錄,厚厚的一疊白紙,濃濃的墨汁。
堂下衙役們雙腿抖,以致於手中木棍都有些扶不住了,班頭想出去看看,卻半步都不敢動,連死的心都有了……
後院一角,曹春四下望望,而後舉手重重擊掌三下,兩名年輕男子立刻走了過來、一身布衣,看上去頗為乾脆利落“知府大人有何吩咐?”。
曹春猶豫片刻,最終還是將一封書信掏了出來“快,你們二人務必將此信送到大空寺,親手送到馮三保手中”。
那二人立刻領命,轉身就走,卻被曹春叫住,再次被叮囑道;‘務必要等到馮三保的答覆,記住……要儘快’。
知府衙門後院的門被再次開啟,兩匹快馬並排而出,這裡很僻靜,幾乎沒有什麼行人……
話說樊文予帶人去了知府衙門後,留在鹽課提舉司的文博遠又與仲逸交談起來,二人談的不亦樂乎。
老人家喜好詩詞,尤其氣勢磅礴、借物抒情那種,但凡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談起這個話題,再配一壺濁酒,老頭兒簡直將其視為知己。
仲逸出自翰林院,之前在東南抗倭時又做過文博遠的協理,對詩詞也頗有些愛好,有了這層關係,想無話可說都難。
大約一個時辰的樣子,又衙役來報林大團等灶戶皆已準備好,請御史大人與仲大人過去,二人這才只得起身挪步。
“若是有來世,老夫寧願一輩子呆在翰林院,做個小小的翰林,倒也活的自在,不枉一生”。
文博遠絕非隨意客套,早在東南福建抗倭時,他就對這個還未結束庶吉士考核的翰林院侍讀學士頗為賞識,如今更是刮目相看。
仲逸笑道“翰林院責任重大,御史關乎綱紀,文大人喜好詩文,怕是隻能作為閒暇時的一種愛好了”。
老御史連連擺手道“我們連個愛好都談不上,真正的好詩文,絕非出自我們這些在衙門做事的人”。
衙役們到了,仲逸請文博遠上車,他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早在凌雲山時,師父凌雲子就曾說過文章是文章,人是人,萬不可混為一談。
出了鹽課衙門不多久,身後的庫副使劉通急忙追了上來,匆匆問了一句‘仲大人,怎麼一直沒見程默兄弟,你身邊沒個人……’。
仲逸有種想閉目養神的感覺,還是一旁的庫大使肖大可插了一句“劉兄,你這管的也太多些吧?仲夫人有事需要去辦,程默不在身邊,誤了事算誰的?”。
劉通連連致歉,卻毫不責怪他,肖大可也不由搖搖頭笑道“程默不在仲大人身邊,不是還有你嗎?難道你想推卸?”。
劉通雙手像擦窗戶一樣搖擺“大可兄弟說的什麼話?這本就是我的職責所在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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