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薛家大公子捐銀千兩,記功德簿、送平安符兩道,永保安康……”。
大空寺,院中一個碩大的香爐前,一個大和尚說著什麼,一旁幾個小和尚畢恭畢敬跟在後面,嘴裡是一陣規律而又低沉的聲音。
看樣子,這僧人應該是寺裡的主持,他此刻正在‘主持’著一場重要的儀式、一個與捐銀子有關的儀式。
一旁偶有行人路過,不由轉過頭,紛紛朝這邊望來。
馮三保手裡拎著一個木桶,木桶裡裝了一半之餘的水。他若無其事的拎著,緩緩從一側走過去。
自始至終,他的眼神沒有絲毫的偏移,就如同一個‘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過路人一樣。
實際上,這種類似的場景,他不知看過多少次,看的多了也就見怪不怪了再怎麼隆重、再怎麼人多,那也只是個形式而已、十足的形式而已。
“薛公子祈福,大家快跟著一起來啊,沾沾福氣……”,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句,大概是捐銀儀式結束了,圍觀的人立刻湊了上去。
“功德箱,一文不嫌少、一兩不嫌多……”,一個小僧侶模樣的青年,抱著一個小木箱,箱子頂端是一個圓圓的孔,若是銅錢或銀子,剛好可以塞進去。
‘哐當……’每每響起這麼一聲,那小僧侶總會說一聲‘多子多福、安康一生……’之類的吉祥話。
而聽到這些話的人,也會頻頻點頭,恭恭敬敬向和尚們說上幾句,得到也是同樣頻頻點頭,而後便是那似懂非懂、規律低沉之音。
日子久了,大家都熟悉了這樣的場景,也就見怪不怪了。
不過,再熟悉的場景,有一樣東西是絕不能少的銀子。
用和尚的話說,如果沒有銀子、足夠的銀子,那便是沒有誠意、足夠的誠意。
去祈福,沒有銀子可以,但絕不能沒有誠意,可是,這誠意又從何而來呢?
這話,該怎麼說呢……
抽竹籤的地方在另外一個房間,有兩個小和尚負責‘抽籤儀式’,隔壁兩側房間中,兩個老和尚則負責解讀籤文的意思。
但凡這種情況,人們往往關心的是‘大悲大喜’之類的籤文,而至於那些‘不上不下、可有可無’的,則往往不必過多關注。
這種情形之下,銀子也是必須的上上籤嘛,自然是要掏幾個銀子了,圖個吉利嘛,都要交好運了,還有什麼捨不得的?
如果是抽到下下籤,那就更要掏銀子了,為了討個好兆頭嘛。既然都要倒大黴了,還不多交點銀子?設法避一避、讓一讓,沒準就會化險為夷、逢凶化吉呢?
呵呵,這真是不錯的活計一個竹簍,一堆竹籤,幾個僧人,也就是那些話,天天這麼重複說著,從來都是如此。
只是人們沒有現靠左一側房間中的老和尚,他總是解讀下下籤,而他所說的那些話,往往也是有些相似的。
至少,也是大同小異。
而靠右的那間房中,每次出來的人都是喜笑顏開,自然是聽那個和尚說了不少吉利、好聽的話。
誰不喜歡吃好的、穿好的、聽好的?人之常情嘛……
“仲大哥,你說……,這東西,真的有這麼靈驗嗎?”。
來到大空寺,慢慢悠悠轉了半天,程默還是沒有看出什麼門道,他看到抽籤後,似乎有些手癢癢了。
仲逸微微搖搖頭,慢慢駐足道“這個嘛,就看你怎麼看、怎麼想了……”。
“哦?願聽這位公子賜教,在下洗耳恭聽”。
程默施禮笑言道“還別說,仲大哥真有幾分‘得道高僧’的感覺,尤其那句“怎麼看、怎麼想”,簡直神了”。
這小子,多半就是個搗亂鬼,好在還能知道個大概他們來這裡,可絕不是為了燒香拜佛的。
人最難克服的就是自己心裡那道坎兒,所謂的‘鬼神’,實際上也就是自己心中想出來的。
那麼,所謂的‘害怕’,或祈求保佑,又是來自什麼呢?
仲逸覺得這些事兒,或許自己也說不太清楚,更何況對程默呢?
‘所謂百聞不如一見,到底靈驗不靈驗,既然來了,親眼看看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