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賴大頭被酒嗆了一下,平日裡說起這種事,那都是他一個人在說,別人只有聽的份兒。
即便有人插嘴,也是‘快講啊、快講啊’之類的催促之語,像仲逸這樣‘不按常理開口’的,倒真是個意外。
‘說說看,劉備哪方面過曹操了?’。
賴大頭乾脆放下酒杯,生怕那句聽不清,就接不上仲逸的話茬似的。
“這還要說嘛?方才已經說了,若是從最終結局來說,其實都一樣”。
仲逸繼續道“可是,東漢末年至今一千多年過去了,後人又是如何評價的呢?”。
這個?賴大頭微微一動,欲言又止。
“拋開各種傳說,你覺得呢?”。
這一刻開始,仲逸似乎倒成了說書人,賴大頭只有聽的份兒。
只聽仲逸繼續道“這個話題太大了,見仁見智,或許每人站的角度不同、認知不同,我們把酒言歡……,就……不說這些了吧?”。
賴大頭不由點點頭,似乎也沒有拒絕的理由。
“那麼……,諸葛亮與司馬懿呢?公子難道會說諸葛亮更勝一籌了?”,賴大頭似乎意猶未盡。
仲逸微微搖搖頭“從短期看是司馬懿,從長遠來說,當然是諸葛亮了。沒有人可以改變自己的年紀而已……”。
賴大頭不說話了,他連幹三杯,似乎那點意思全在酒上了……
“好酒,不錯,公子是個爽快人”。
程默片刻,賴大頭嘆道“也許我不能完全苟同你的觀點,但我對公子不為世俗左右,既能讀書,又能懂得悟道書後之事,這一點無話可說”。
‘幹了……’,這一杯,二人是無論如何要碰一杯的。
此刻,仲逸大致明白了一點這個賴大頭似乎也是個‘不太安分’的讀書人,加之他舉止隨意、口無遮攔,這種人往往是最難中科舉的。
“賴先生,在下姓仲,是山東濟南府人士,不知先生尊姓大……”,仲逸已起身而立。
賴大頭連連擺手“什麼大名不大名的,我叫賴斌,是在北直隸一帶長大的,也就不要那裡人士了,我就是個落魄的流浪人而已”。
仲逸不解道“先生是北直隸人,那為何聽店裡的客官們說起你的故事,似乎很熟悉的樣子,還以為先生是本地人呢”。
賴大頭似乎終於有些醉意了“那你沒聽他們說起我的事兒時,都是一年前的事兒嗎?在之前的經歷,他們也是聽說而已……屢試不中,躲這裡也算清靜,還有些親戚,靠著寫寫算算認識幾個人,這個酒樓的掌櫃就算一個”。
末了,他嘆道“就是混口飯吃,孑然一身,有酒喝就行,了此一生而已……”。
見他已開始搖頭晃腦,終於是喝的差不多了。
這酒喝的,打時間倒是真的。
再看看對面的鐵匠鋪,已經關門,門前終於沒有了火光。而左側的布行早就打烊。
只是右側的大藥鋪中似乎還微微有些燈光,只是門板已經被關上。
顯然,屋內已不再是幹活的夥計了,或是掌櫃的在說說話,或者也有人像他們這樣小酌一番吧?
“賴先生這是哪裡話?不過是一時不得志而已,何不振作起來呢?大丈夫做事,為何就科舉一條路呢?”。
仲逸已起身來到窗前,一字一句道“先生表面邋遢,但房中收拾的卻井井有條,夥計們或許幫忙收拾過,但自己若是真心邋遢,別人又怎麼收拾好呢?”。
賴大頭沉默不語,繼續喝酒。
“除去桌椅、木櫃,房中幾乎沒有多餘的擺設,但先生卻特意留著這些書,還有筆墨紙硯,足見還是沒有忘記自己是個讀書人”。
仲逸繼續道“至於那些表面的邋遢,只是一種落魄後的自嘲罷了,就如同一個醉酒消愁之人,那只是一時的。明日一覺起來,該幹什麼,還得繼續不是?”。
顯然,賴大頭是落魄了,但他並未徹底消沉下去。
這時,賴大頭突然起身道“敢問公子到底是何人?”。
這麼一說,仲逸倒不由的笑起來“咱們城中最近多了個書院,任何人都可以來,而且不收一文錢,不知先生可曾聽過?”。
“春江水暖鴨先知”,要問那裡開了新店鋪,還得問店小二,要問遼東來了什麼朝廷命官,自然是要問衙門的人,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