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知縣,事權從急,刑獄之事,有時需要做做表面文章,情急之下有所變通,也是常事。你既為一任知縣,想必這個道理,就不用本官多說了吧?”,
出了大堂,樊文予自然不會將祁知縣押入大牢,而是吩咐隨從將他‘請’到後堂。
知縣祁允雖為七品,但畢竟為朝廷命官,即便是欽差大臣,也不是說隨便一個理由就可將他查辦得。
就目前而言,祁允也只是涉嫌在繆家血案審判中有失公允,存疑而已。
證據不足,此案背後之事,還不甚明朗,有待進一步核實。
僅憑這一點,是斷斷不能拿掉他得烏紗帽。
此刻,祁允的神色變得極為難堪,但作為一縣之主,也得強作鎮定“好吧,既然二位大人這麼說了,那下官配合就是”。
“配合如何?不配合,又如何?放老實點……”,樊文予身邊的兩個隨從依舊不依不饒。
常言‘宰相門前七品官’,更何況是宮中之人了?
見慣了那些三品四品,甚至一品而品的,這個七品知縣,實在入不了他們的法眼。
顯然,這隨從二人,已將這位祁知縣,當做即將入獄之人了。
受此蔑視,卻無力反擊。祁知縣臉上一陣青來一陣白,心中縱然不悅,也只能硬生生得給嚥了下去。
儘管,他心中再也明白不過自己已被仲逸作為“表面文章”給做了。
眼下,他也只得陪樊文予這位刑部主事,繼續做‘表面文章’了吧。
……
縣衙,大堂。
“繆小虎,此刻,你還有何話要向本官說?你得機會不多了”。
在內心即將崩潰之際,再給予一個莫大的希望。人們往往會拼死朝這個‘希望’而狂奔。
此刻,繆小虎心中之感,正是如此。
“大人,求你為小民做主,人不是我殺得,剛才口供是他們提前叮嚀的,有人要挾,小民只得這麼說”。
沉默、糾結、取捨。
內心一番掙扎,繆小虎終於道出他心中最為擔心之事。
或許,這是他最後的機會。
繆小虎雙唇已被硬齒咬破,多日牢獄之災,留下得只是唇間道道橫豎不一的血口子。
鮮血滲出,如今已成模糊一片。
“要挾你?是方才被拿下的祁知縣?還是另有其人?”,仲逸笑道“保定知府?還是北直隸按察使?”。
刻意先提審案之人,而並未說到案情。仲逸此舉,正是為儘快掌握案後之人。
想比被審之人,審案之人才是導致這樁冤案的關鍵所在。
很明顯,若繆小虎不是本案兇手,那他將是最有力的證人。
當時,他就在案現場,即便在牛棚,也必定知曉當晚繆大柱與繆楊氏夫婦到底生了什麼。
審、決、斷。
否則,一旦繆小虎的心思生微妙變化。尤其他若識破祁知縣只是被做了‘表面文章’,勢必會生心理逆轉。
“是祁知縣,是他叫我這麼說得,若是不聽,他就殺了我全家”,繆小虎戰戰兢兢道“祁知縣說,是有人會對我得家人動手”。
“當初你被打入大牢時,為何連連喊冤?是否與此有關?”。
“小民剛被打入大牢時,祁知縣並未見我,也沒有過堂,人不是我殺的,我自然要在牢中連連喊冤”。
繆小虎仔細回想當初情景“後來,也就是過堂前一日,祁知縣就叫人向我說了以上供述。那人暗暗威脅說錯一個字,就要我一家老小之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