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姑見那男子氣勢洶洶的站在院子裡一臉兇惡之相，頤指氣使，吆五喝六，氣焰十分囂張。而6彥霖卻顯得縛手縛腳，左支右拙，十分為難。忍不住怒道“你是什麼人，在這裡吵嚷什麼？”
那男子見了梅姑先是眼睛一亮，隨即一聲獰笑，道“呦，哪兒來的小妞，這麼好的貨色，6彥霖，你藏的倒挺深啊。”
6彥霖見他出言不遜，越說越放肆，本待火，但還是強忍住了怒氣。這張財主仗著自己的兄弟是縣官，在長平縣經常是仗勢欺人，善事一件不做，欺男霸女的惡事倒是做了個十全，6彥霖知道討生活不易，不願多得罪這類小人，平了平心情道“張員外，說話請注意分寸，怎麼說你也是個有頭有臉的人，要是學那街頭無賴可就不好了。”張員外道“你這是拐著彎兒罵我是街頭無賴了，那咱倆可得說道說道了，那小……那聶雲鵬把我兒子打成這樣，你倒是說是誰沒有分寸了？”6彥霖道“是在下管教不周，令郎的醫藥費在下來承擔便是。”張員外哼了一聲，冷笑道“我差你這點醫藥費嗎？好，既然你這沒說了，我也給你這個面子，不要說我訛你，拿三百兩出來這件事就這麼算了，你看怎樣？”
6彥霖倒吸一口涼氣，渾身直顫，嗤笑道“張員外，你可真敢獅子大開口啊，三百兩，你也張的開嘴？我是敬重你才沒有跟你計較，要說打人也是你兒子在先，他們六個人打雲鵬一個人你不會不知道吧，那我是不是也該向你要三百兩的醫藥費？”張員外“嗯”了一聲，“詫異”道“有嗎？有這回事嗎？”低頭問兒子道“虎兒，你有打人嗎？”那孩子彆著頭，大聲說道“沒有。”張員外笑道“你聽見了，我兒子都說沒有打人，我的兒子我最清楚，有名的老實，誠實，他說沒有那肯定就是沒有。”6彥霖氣的不知道說什麼好。
梅姑笑道“那不好意思，你兒子我們也不知道是誰打的，我們家的孩子我們也清楚，有名的老實，誠實，他們說沒有那也肯定就是沒有。”張員外的兒子急道“你放屁，打了，就是那三個小野種，其中一個小小野種最兇，把我鼻子都打流血了，他們還叫我叫他們爺爺。”梅姑冷哼一聲道“真是上樑不正下樑歪，一個孩子說話都如同噴糞一樣，看來都是你這做老子的教的了？”
這張員外本就是個地痞無賴，梅姑嘲諷他他不但不生氣反而哈哈大笑，他見梅姑容貌美麗，早有意調戲，咧著嘴嘻嘻笑道“這小娘子說話倒是中聽，不過你剛才說你們的孩子，那請問你是6彥霖的第幾房？哪個孩子是你生的？看你這纖纖柳腰也不像是生過孩子的呀。”梅姑臉上瞬間一紅，一時氣的說不出話來，但凡女子都有矜持之心，尤其是未出閣的閨女，與人多做這類問題的爭論等於是汙辱自己，梅姑也只有乾瞪眼，吃悶虧的份兒。
6彥霖道“張員外，這位姑娘是在下的朋友，希望你放尊重些。”張員外哈哈笑道“原來是這樣啊，我就說嘛，我看這樣得了，老爺我家裡有六房太太，但也只有這麼一個兒子，還是覺得人丁單薄，既然她不是你老婆不如你將她讓給我，做了第七房，為老爺我生男添女也好增加香火，將來穿金戴銀，吃穿不愁，你那小酒樓的生意日後也將是如……如……”“如”了半天也沒“如”出個所以然來。他兒子急道“爹，是如日中天。”張員外一愣，道“對，如日中天。”
6彥霖氣的鬍子直翹。梅姑臉色煞白，她萬萬沒想到會遇到這樣的潑皮無賴，在遼國即使有哪些仗勢欺人的也都是直來直去，生搶硬奪，絕不會如此這般出盡穢言，一副痞相，怒道“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姑娘我才看不上你呢，像你這種人早該斷子絕孫，就那臭小子今晚就會掉在尿盆裡淹死，你那六個夫人也會暴斃而亡，你自己也會身染重疾，一輩子癱瘓在床。”
6彥霖只當梅姑性格溫和，為人可愛，卻不成想她脾氣罵起人來如此惡毒，一時倒是一愣。
那張員外也只是想一逞口舌之快，佔一佔嘴上便宜，但卻沒想到梅姑竟如此狠毒的詛咒自己，當時在宋朝惡言咒人是最惹人忌諱的，哲宗年間因司天監監使張天讓觀看天象直言哲宗終身無子最後被哲宗滿門抄斬，梅姑這無疑是觸了張員外的眉頭。果然張員外大怒，道“你這賤人竟敢咒我，找死嗎？”手一揮，道“給我打。”身後那十多個衙役公差聞命拔刀上前。
6彥霖不知梅姑身負武藝，即使知道他也不可能容忍梅姑一個女子與人動手，倏地身形一轉已擋在梅姑身前，雙掌齊出，兩名公差中掌倒地。手掌翻轉，右抓前探，另一名公差手中單刀脫手而飛，6彥霖抓著他身子平舉起來，轉了一圈直擲出去，剛好砸在其餘公差的身上，那些個公差像倒地的冬瓜一般，一個個哼哼唧唧，嗚嗚呀呀爬不起身來。他們這些人哪有什麼真本事，平時仗著一身官服欺負欺負平民百姓倒還有一套，要是當真遇上硬茬子也只有捱打的份。
張員外怒道“你們大膽，竟敢毆打公差，想造反嗎？”
梅姑道“宋朝的官員都是如此的黑白不分嗎？”
6彥霖道“朝廷養著你們這些敗類真是不幸。”突然一愣，問梅姑道“你說什麼？”梅姑突覺失言，道“我……我是說他們是官府的敗類。”
王雲天在屋內聽到打鬥之聲，心裡一慌，急忙搶出身來。聶雲鵬也大驚著急，跟著王雲天竄了出來。張員外怒道“你們毆打朝廷公差可是犯律條的，是死罪。”6彥霖道“那你又是什麼東西，憑什麼讓公差來拿人？”張員外道“我……我是縣官他哥，公差就是縣官派來的，我現在懷疑你們圖謀不軌，要逮捕你們。”6彥霖亢聲道“你憑什麼？難道這大宋朝廷是你家的？”張員外道“我……我……”只說了兩個“我”字卻說不出話來。
張員外的兒子突見王雲天和聶雲鵬跑到了院子裡，急道“爹，爹，就是他們兩個。”
張員外道“虎兒別急。”對6彥霖道“6彥霖，我今天不為別的，就是要為我兒子討個公道，既然這兩個小雜種出來了，那咱們就不說別的，就單單說這件事怎麼論。”6彥霖道“你想怎麼論？”張員外道“就按先前說的，你拿三百兩銀子出來了事。”6彥霖道“你休想，你來看看，我家雲鵬也是滿臉傷痕，那你拿五百兩銀子出來，我什麼話都不說了。”說著將聶雲鵬扯到了身前。
張員外果見聶雲鵬一臉淤青，傷勢和自己孩子也差不了多少，一時無言以對，但就讓他這樣無功而返實是難以做到，索性就給他來個撒潑混賴，道“那臭小子能跟我兒子比嗎？就是打斷他一條腿也是輕的，我兒子可金貴的很。”
梅姑怒道“你兒子是兒子，人家家的兒子就不是兒子嗎？憑什麼你兒子就比別人家的金貴？”張財主笑道“你這句話算是說對了，虎子和犬子能是一個價嗎？”梅姑冷笑道“你這兒子只怕才是犬子吧，說是犬子都是抬舉他，豬狗不如的東西。”張財主怒道“你不要不識抬舉啊，大不了咱們去見官。”梅姑道“見官就見官，見官也得講理。”6彥霖向梅姑使了個眼色，梅姑不再說話。
6彥霖道“張員外，你覺得見官你就能訛我三百兩銀子嗎？要是這樣那咱們就去見官好了。”
張財主心想“我是來找事的，倘若真見了官我那兄弟恐怕也不好辦，沒必要跟他這樣，但就這樣離開可是太沒面子了。”說道“好，我也不好得理不饒人，我兒子和這姓聶的小子就算了，但這小子又是怎麼回事？總該給個說法吧。”他說著指了指王雲天。
王雲天抬頭看了一眼梅姑，向前一步道“是他先罵我我才打他的，是他的錯。”張財主道“小畜生還嘴硬，人家罵你你就打人，可沒這個道理。”對6彥霖道“你說呢？”6彥霖道“好，我願意賠給你一百兩醫藥費，如何？”張財主道“一百兩？太少了，這樣，我也讓一步，拿二百兩算了。”6彥霖咬了咬牙，道“二百兩就二百兩。”
王雲天對銀子沒什麼概念，但見6彥霖很是心疼，問聶雲鵬道“二百兩很多嗎？”聶雲鵬對銀錢可是明鏡似的清楚，氣的呼呼直喘，道“當然很多了。”
王雲天一皺眉頭，低頭想了片刻，道“不行。”走上前道“不能讓6叔叔拿這麼多銀子，是我打的你，我讓你再打回來。”6彥霖和梅姑皆是猛一驚異，他們想不到王雲天小小年紀竟是如此的義氣。而張財主也並非在意二百兩銀子，他來找6彥霖麻煩全是因兒子受欺特為兒子報仇而來，笑著對兒子道“虎兒，你覺得怎麼樣？”那孩子扭頭看向王雲天，只見王雲天一臉正氣，雙眼如電，心裡著實有些忐忑，吞嚥了一口吐沫，剛要說話，只見聶雲鵬走到王雲天身前道“慢著，是我叫雲天去的，要打來打我，不關雲天的事。”王雲天道“雲鵬。”聶雲鵬道“雲天，做人要敢作敢當，這是先生教過的，我不能連累你。”6彥霖突然覺得鼻子一酸，此時聶雲鵬的模樣真是和聶蓋雄太像了。
張財主的兒子雖然忌憚王雲天，但他欺負聶雲鵬已經是習慣了的，對其沒有絲毫怕意，微微一笑道“小野種，可是你自己找打的。”聶雲鵬怒目瞪視著他，眼中盡是恨意。張財主中年得子對其甚是溺愛，只要是兒子開心他便推波助瀾的支援，說道“虎兒，去揍他，照臉上揍，往死了揍。”那孩子陰唳一笑，緩步走到聶雲鵬身前。
6彥霖道“慢著，我願意給錢。”聶雲鵬道“6叔叔，你不要管，讓他來吧。”聶雲鵬這小小的孩童之聲竟讓6彥霖神經一震，那話聲中似有一種不可抗拒的魔力，是命令還是懇求6彥霖自己也分不清。
張財主的兒子走到聶雲鵬面前輕輕一笑，舉拳便打在了聶雲鵬的臉上，不過他這一拳倒不是太重，聶雲鵬的身子只是輕輕地晃了晃。
聶雲鵬齜了齜牙，道“怎麼？就這樣？”張財主的兒子陰笑道“小野種，還有呢。”說著又是一拳，“砰”的一聲，聶雲鵬一聲悶哼向後連連退了五步，一個踉蹌險些跌倒，鼻血直流了出來，順著嘴唇流到了嘴裡，一股鹹腥的味道令他精神倍爽，舔了舔嘴唇，咬著牙道“不疼，再來呀。”
張財主的兒子一時倒呆住了，緊攥的拳頭有些抖。聶雲鵬向前逼了一步，道“來呀。”那孩子卻有些害怕，喉頭哽，向後退了兩步，他欺負聶雲鵬那麼多次卻沒有一次像這樣感到慄六的，只感覺聶雲鵬的眼睛如狼似虎，突然之間沒了主意，腳下一絆向後打了個趔趄，低頭看去腳下是一塊半截磚。
聶雲鵬也順著他的目光瞧去，俯身撿起磚頭，那孩子心裡一驚，顫聲道“你……你要幹嘛？”聶雲鵬沉聲道“來，給，用這個打。”那孩子慌張的連連搖頭，直向後退，道“不……不……不要。”聶雲鵬步步緊逼，道“來嘛，怕什麼。”只把那磚頭往他手裡遞。那孩子直說“不要。”聶雲鵬咬著牙道“你不來我來了。”“砰”的一聲一磚拍在了自己腦門，瞬間鮮血順著臉面直往下淌。張財主的兒子心裡一揪，“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張財主也是心裡怦怦亂跳，看著血流滿面的聶雲鵬心裡一陣打怵，結結巴巴的道“這……這可不管我們的事啊。”說著拉著兒子慌急走出門去，那十多名公差也擠擠攘攘的緊忙跟出。
6彥霖和梅姑心裡猛地一陣疼，急忙搶到聶雲鵬的身邊，叫道“雲鵬，雲鵬。”聶雲鵬雙眼一翻，身子晃了兩晃仰跤跌倒，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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