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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閭山逢險(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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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雲天站在路當抬頭瞧看,只見一輛馬車緩緩行來,走到近處才瞧得清楚,馬車上拉著滿滿一車乾草,車前坐著一位年老長者,約莫六七十歲的年紀,頭戴一頂破舊的皮帽,身穿灰布舊衫,手裡拿著一根長長的竹竿,嘴裡兀自“喔喔喔”地叫著驅趕套車的馬匹。草垛上坐著一位滿頭白的老婆婆,想來是他的老妻。

王雲天伸著手臂攔道“老爺爺,等一等。”那老者“喔”了一聲勒住韁繩,問道“小朋友,有什麼事嗎?”王雲天道“老爺爺,我們走不動了,你能不能帶我們一段?”老者細細打量了一下這兩個孩子,見他們珠履華服,儀表不俗,想來不是俗家子弟,問道“你是誰家孩子呀?要到哪兒去?”王雲天指了指前方道“我們是從城裡出來的,要到山裡去。”老者道“上山?你們上山做什麼?”王雲天道“我外公生病了,山裡有神仙,我要找神仙救外公的命。”老者呵呵笑道“傻孩子,這山裡哪有神仙,有虎豹豺狼才是真的,快回家吧,別讓你爹爹媽媽擔心。”王雲天急道“有的,我見過的。”

車上的老婆婆見王雲天一臉天真之色煞是可愛,咯咯直笑,問道“孩子,你幾歲了?”王雲天道“八歲了。”老婆婆笑道“八歲就這麼有孝心,真是個好孩子,老頭子,就帶這兩個孩子一段吧,反正也順路。”老者詫異道“老太婆,你也昏了,這山裡哪有什麼神仙,別讓倆孩子出了什麼意外。”老婆婆道“他們準是去祈福的,帶上他們吧。”老者想了片刻,點了點頭自言道“是了,原來是這樣。”說道“來吧,上來吧。”王雲天向那老者鞠了一躬,說道“謝謝老爺爺。”伸手去拉耶律苓。耶律苓也道“謝謝老爺爺。”老者微微一笑,將車頭前的乾草往裡推了推空出一片地,將耶律苓抱上車讓她坐定,正要去抱王雲天時王雲天已扶著車把爬了上去。老者笑道“好小子,坐穩了。”竹竿一揚在馬臀上輕輕抽了一竿,那馬“嘚嘚嘚……”小跑而去。

跑了一陣,及近山腳的時候面前出現三間茅舍,老者在茅舍前停住了馬車,道“下來吧,到了。”王雲天問道“到哪兒了?”老者笑道“到我家了。”王雲天“哦”了一聲跳下了馬車,將耶律苓也扶了下來,舉目四處張望,似覺茫然。老者指著大道分叉出的一條小路說道“從這兒上去就是聖母殿了,不是很遠,你們上去吧。”王雲天搔了搔頭,奇道“聖母殿?”轉念一想“是了,那一定是神仙住的地方。”向老者鞠了一躬道“謝謝你老爺爺。”耶律苓也向老者鞠了一躬,同樣說道“謝謝你老爺爺。”老者微微一笑,說道“去吧。”老婆婆笑道“真是兩個好孩子。”

王雲天拉著耶律苓朝著小路走去,回頭見兩位老人仍在張望自己,揮了揮手道“老爺爺再見。”老者叫道“別玩得太久了,早點回家。”王雲天點了點頭,忽然想起耶律苓腳上磨的水泡,說道“苓兒,要不然你就在老爺爺家待著吧?”耶律苓道“我不要,我要和你一起。”王雲天道“你腳不疼了嗎?”耶律苓道“不疼了,一點都不疼。”王雲天撇了撇嘴道“那好吧,走吧。”兩個人朝山上走去。

山路崎嶇蜿蜒似長蛇盤路婉轉直上,倒也不甚陡峭。道旁荊棘叢生,灌木簇簇,圍的密密匝匝,不知名的花朵紅紅黃黃開滿遍地,顯得多姿豔麗。耶律苓似是忘卻了腳上的疼痛,仍是微笑甜甜,嘻嘻哈哈,十分歡悅,活似一隻蹦蹦躂躂的小鹿一般。

王雲天道“你樂個什麼?”耶律苓笑道“我開心呀!雲天哥哥,你說這裡好不好,美不美?”王雲天四下望了望,也覺蒼翠一片,山花爛漫,氤氳橫生,秀麗娟娟,端是妙不可言,可能在孩子的心目中時時有這樣一片淨土,對野外的廣闊,對自然的奧妙,對天地萬物一種先天的接近有一種天生的喜感,這種喜感不是人工雕琢,不是富麗堂皇,不是錦衣華服所能比擬的,而是一種純自然的心靈享受。

王雲天不禁痴痴有些看得呆了,耶律苓道“雲天哥哥,雲天哥哥,人家問你呢?”王雲天怔了怔神道“美,自然美了。”耶律苓笑道“這麼美的地方爹爹孃親一定沒有來過,姑姑和姑爹肯定也沒有來過,下次我們帶他們來好不好?”王雲天隨口應道“好啊。”兩個人邊走邊聊。

王雲天自然不知道這種山野風情的光景自己的爹爹媽媽也曾在一剎那時奢想過,不過那時二人各有迫不得已的心思,對此終是如夢如幻,但總算老天眷顧,雖有瑕疵,有情人也算終成眷屬。

行了一陣,山路陡然陡峭,道旁不再是青翠蒼鬱的灌木,也不再是香氣纏夾的鮮花,險峰嵯峨,怪石夾持,似刀削,似劍劈,似斧鑿戟刺,高聳入雲,峰巒參天。

王雲天覺得上的有些吃力,耶律苓攀爬的更是十分艱難,低一腿,淺一腳,一上一下,一步一彎腰,一步一抬頭,喘息連連,汗漬津津。王雲天停下來等她,說道“苓兒,累了吧?”耶律苓喘息了幾口,道“不累。”王雲天見她倔強,心裡也著實欽服,勉強笑道“還不累呢,我都累了你能不累?”耶律苓道“那……那我們休息一會兒吧?”王雲天道“好。”扶著耶律苓在道旁坐了下來,說道“你真不該跟我一起來。”耶律苓道“來都來了還說什麼?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找到神仙?”王雲天道“老爺爺說的就是這條路,應該不遠了。”

耶律苓抬頭看了看西邊,見日已偏西,暮色漸合,說道“爹爹孃親找不到我該著急了,我們應該跟他們說一聲的。”王雲天本想說“不讓你來你非要跟著來”,可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說道“跟他們說了還能讓我們來嗎?只要能治好皇外公的病,做什麼都值得,皇外公那麼疼我決不能讓他死了。”耶律苓道“可我們走了這麼久也沒有見到神仙呀!那老爺爺會不會是騙我們的?”王雲天道“不會的,老爺爺人這麼好怎麼會騙人?神仙一定就在山上,我們再往上走一定能找到。”耶律苓嘆了一口氣站起來又行,王雲天這次怕她疲累跟不上,一路攙扶著她走,說道“孃親說神仙有仙果仙草,吃了可以長生不老,有了仙果仙草就可以救皇外公的命了。”耶律苓本就對神仙之說不可置否,半信半疑,再加上年齡幼小對遼主的生死也不十分關切,她只是想時時隨著王雲天一起,任由王雲天如何說嘴她也只是隨口應付。

兩人又行了一陣,忽然路到盡頭,面前出現一片十分廣闊的平地,平地南面栽著五棵紫金花樹,北面是高峭的岩石,在正東面是一座青磚綠瓦的廟宇,這座廟宇倒不是很壯大,但卻仍顯得莊嚴肅穆,巍峨大氣。王雲天眼睛一亮,叫道“找到了,找到了。”快步朝著廟宇跑去。耶律苓顯是已經累得夠嗆,雙手支著膝蓋不住喘息,喊道“雲天哥哥,你等等我。”王雲天叫道“苓兒,你快來呀。”耶律苓稍稍歇息了片刻便即朝著廟宇走去。

見王雲天站在廟門前觀望,問道“雲天哥哥,這是哪兒啊?”王雲天面露詫異之色,說道“我也不知道。”耶律苓盯著廟門望著一會兒,說道“這不是寺廟嗎?哪兒有神仙?那老爺爺騙我們。”王雲天望著廟門上方的一塊匾額念道“聖母大廟。”其實匾額上寫的是“聖母大殿”,“聖母大”三個字他和耶律苓都識得,只一個“殿”字不識,不過他聽耶律苓說是寺廟,隨口就唸出“聖母大廟。”

耶律苓氣的呼呼直喘,怒道“雲天哥哥,那老頭兒耍我們。”王雲天也頗為失落,定了定神道“走,進去看看。”

其實那老者倒不是有意戲耍他們兩個,試想,一位年近古稀的老人怎會同兩個七八歲的娃娃開這種無聊的玩笑,那老者曾問王雲天上山幹什麼?王雲天一口咬定外公生病了要找神仙救命。老者感慨兩個孩子孝心可憫,誤以為他們是要來這“聖母大殿”求神祈福,保佑外公身體安康。豈不知王雲天壓根就不知道山上有這樣一處廟宇的所在。兩個人一個“天真”,一個“認真”,全沒有“真”到一塊去。

廟門是緊閉的,並沒有上鎖,朱漆的大門應手而開,王雲天拉著耶律苓的手緩步走了進去,甚是小心翼翼。只見一張方長的供桌上鋪著一塊黃稠段子,緞子上繡著兩隻紅頂仙鶴,手工精美,兩隻仙鶴甚是精巧靈動。方桌中間擺著兩盤供果,兩邊各擺著兩盞琉璃寶燈,燈火長明,顯是燃燒的特殊燈油才能保證這燈火長久不息,燒著時還出濃郁的香氣,芝蘭滿室。廟宇的正中央塑著三尊神像,都做的真人一般大小,中間是一位莊嚴美麗的女子端坐,手捻蘭花;左邊的是一個男童,懷抱一柄如意;右邊的是一個女童,手提一個花籃。三尊塑像都塗了豔麗的色彩,栩栩如生,就好似活人一樣。

耶律苓跪在蒲團上恭敬的磕頭,見王雲天仍愣愣的望著三尊塑像,說道“雲天哥哥,磕頭啊。”王雲天奇道“為什麼要磕頭?”耶律苓道“進寺廟都是要磕頭的。”王雲天“哦”了一聲跪了下去“咚咚咚咚”磕了四個響頭,問道“可以了嗎?”耶律苓道“可以了。”兩個人站起身來。

原來耶律苓的母親信奉佛道,每逢廟會節氣都會帶著耶律苓前往寺廟進香,因此耶律苓知道進廟要參拜的道理。而瓊嘉公主卻沒有這個信奉,也沒有帶兒子去過寺廟,所以王雲天不知道這一節,但既然耶律苓讓他磕頭,他雖然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也就糊里糊塗的照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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