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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將門虎子(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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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駙馬府,四名衛兵率先抬著老虎走進府內後院,一股腦將老虎卸在院後偏角,癱坐在地上錘著肩膀唏噓直喘,一名衛兵嘆道“這虎可真重啊,抬了一路可累死我了。”另一衛兵介面道“誰說不是,這怕得有六七百斤吧?”說著撲閃著衣袖呼呼扇著風。

這時駙馬府裡的丫鬟,僕役聞訊齊來觀看,指指點點,膽大的用手撫摸虎身,但小的遠遠圍著站著,議論道“這準是咱駙馬爺打的,要不然也不能抬到咱府上。”“駙馬爺就是了不起,以往狩獵羚羊野豬看他們打了不少,可還沒聽說誰打到過老虎的,咱駙馬爺一出馬這百獸之王也得一命嗚呼。”

四名衛兵抬著這幾百斤重的老虎顛簸了一路,累的要死不活,口乾舌燥,這時聽眾人七嘴八舌的只管議論這頭畜牲,竟沒一人理會哥兒幾個,早已心焦難耐,一衛兵叫道“我說,能不能給口水喝,我們這都累死了。”一模樣稍俊的丫鬟翠靈靈的嘻嘻而笑,說道“要喝水呀,等著啊,我去給你們取。”說著轉身走開。一位年紀稍長的僕役近前問道“我說四位,怎麼沒見駙馬爺呀?他沒回來嗎?”一衛兵道“駙馬和皇上同行,我們奉命先將這老虎給了抬回來。”那老僕役躬身微笑,問道“這老虎……是駙馬爺打的吧?”那衛兵“哼”了一聲,眼皮高抬,說道“不是駙馬爺能是誰?這除了駙馬還有誰有這好本事?”老僕役神色得意,訕訕退了兩步,連連點頭微笑道“好,好,好。”連說了三個“好”字,心裡那個美就好像這老虎是自己打的一般。

去取水的丫鬟舀了滿滿一瓢清水返身回來,叫道“來來來,水來了。”那四名衛兵“呼嚨”一聲跳將起來,搶過水瓢咕嘟咕嘟好似飲牛一樣大口大口吞飲著,就似那途經荒漠的行者快要渴死了一般,喝的急了流的胸前衣襟溼透一片,尤感覺不過癮,引的圍觀眾人一陣大笑。那取水的丫鬟笑問“有這麼渴嗎?好像生下來就沒喝過水一樣?”其中一衛兵道“你抬著幾百斤重的東西再走上幾十里路就知道了。”那丫鬟扁了扁嘴。

四名衛兵喝完滿滿一瓢清水這才心情稍定,一名衛兵嘿嘿笑著將水瓢遞還給那丫鬟,說道“謝謝這位姐姐。”那丫鬟嫩臉一紅,啐了一口道“呸,人家才十六歲,怎麼叫人家姐姐?”眾人抿嘴輕笑,那衛兵頗覺尷尬,搔了搔頭。

這時一位靚麗女子姍姍走來,微抬著頭向人群瞧望,叫道“都瞧什麼熱鬧呢?我也看看。”眾人側臉望去,那取水的丫鬟叫道“梅姑姐,你快來看呀。”梅姑好奇道“什麼呀?”說著走近。那丫鬟指著地上的老虎道“你看呀,這是駙馬打的。”梅姑探頭瞧去“啊呀”一聲驚叫跳開一步,嚇得花容失色,心如鼓敲。那丫鬟笑道“這老虎已經死了你還怕什麼?”梅姑輕輕撫胸口,俏臉殷紅,說道“誰……說我怕了,不就是隻死老虎嗎?”那丫鬟見她明明怕的厲害還強自解釋暗暗掩嘴偷笑。梅姑問道“駙馬回來了?”那丫鬟道“還沒呢,是這幾位兵哥哥把老虎抬來的。”說著指了指四位衛兵。一名衛兵道“駙馬跟皇上在一起,這老虎是皇上讓抬來的,我們的任務完成了,這也該走了。”梅姑道“先等等。”說著從懷裡掏出一錠銀子來賞了四名衛兵,四名衛兵謝了賞去了。

梅姑緊步跑進內堂,叫道“公主,你快來看呀,駙馬今天的收穫可真不小呢。”瓊嘉公主從裡屋走了出來,問道“什麼呀?”梅姑拉著她快步走到後院,指著地上老虎道“你看,駙馬打的。”瓊嘉公主先是一愕,輕笑道“有什麼大驚小怪的,他人呢?”梅姑道“誰呀?”瓊嘉公主道“還能有誰?當然是駙馬了?”梅姑道“哦,還沒回來呢,今天狩獵駙馬打了這樣一隻猛虎,想必皇上一定很喜歡,肯定會厚加賞賜駙馬的,現在可能正在宮裡呢。”正說著只聽見一個脆生生的聲音叫道“孃親,孃親,你看。”

王雲天慌不迭的跑了過來,手裡拿著一柄黃橙橙匕,王伯昭跟在他身後。眾人見了王伯昭個個臉露喜色,躬身行禮,齊聲道賀。王伯昭向眾人謙和了幾句,令幾個身健有力的僕役將老虎抬到一處不礙眼的地方扒了皮,做一頓虎肉大餐,大家齊享歡樂,那幾名僕役歡喜非常,樂呵呵的去了,餘人也散了,各自去忙著自己的事。

王雲天拿著匕走到瓊嘉公主面前,喜不自勝,咯咯笑道“孃親,你看,皇外公送我的?”瓊嘉公主眼睛一亮,她當然知道這匕的珍異性,從王雲天手裡接了過來,反覆看了看,問道“是皇外公給你的?”王雲天甚是得意,說道“是啊,皇外公還誇我是小英雄呢?”瓊嘉公主甚為不解,說道“這匕你大舅舅向你外公要了好多次你外公都沒捨得給,怎麼給你了?”梅姑介面笑道“這就叫做愛屋及烏,皇上喜歡公主自然也就喜歡天兒了唄。”瓊嘉公主不以為然,微微一笑,望著王伯昭道“不見得吧,這是怎麼回事?”王伯昭道“來,我慢慢說給你聽。”說著兩人走進客廳。梅姑自去泡王伯昭最愛喝的茉莉花茶。

王伯昭就將狩獵時遼主和王雲天怎樣遭遇猛虎,自己如何箭射猛虎,老虎如何臨死反撲,王雲天是怎樣用劍刺向虎腹,耶律延禧又是怎樣稱讚王雲天,為何將這匕賞賜給他等等種種從頭至尾細細的說了一遍,只聽得瓊嘉公主和梅姑心驚肉跳,怛然失色,聽到驚險處兩人時時尖叫出聲。

瓊嘉公主道“這……這真是太危險了,要是天兒有個好歹可叫我怎麼活呀,你也不好好看著他。”王伯昭突受指責也覺羞慚,安慰瓊嘉公主道“好了好了,天兒這不是沒事嗎?虛驚一場而已。”瓊嘉公主道“唉,也該怪我,真不該讓天兒跟著去的,或者我也去了就不至於有這場兇險。”王伯昭道“父皇有命所有的皇族子弟無論大小都要參與,天兒怎麼能例外呢?”

瓊嘉公主本也是喜好打獵的,自從王雲天出世以後她就不再動用刀劍,一心一意相夫教子,多做女紅,她知道宋人的女子都是閨中大秀,文弱纖細,她這樣收心斂性也是替王伯昭著想。

瓊嘉公主嘆道“像天兒這麼大的孩子就應該是讀書學字,也不知父皇想什麼,讓他們去圍場,真是搞不懂。”王伯昭道“對了,你以後少給天兒講打仗的故事,孩子聽多了不好。”瓊嘉公主道“怎麼?”王伯昭道“天兒已經受影響太深,心裡面已種下了殺伐的念頭,這對他將來為人處事沒什麼好處。”瓊嘉公主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那我以後就多給他講一些聖賢之道,知信明禮。”

說著又是一聲嘆息“不過想起今天的事我還是心有餘悸。”王伯昭笑道“好了好了,你也太偏心了?難道你就只關心天兒?”瓊嘉公主道“我的兒子我當然關心了,你又沒事。”王伯昭笑道“那父皇呢?他今天可是受嚇不輕,你就不關心他?”瓊嘉公主道“我……我當然也關心父皇了,不過更關心天兒嘛。”王伯昭拖著長腔道“唉……,父皇要是聽到你這話恐怕要大醋意咯,這就叫做‘有了兒子忘了老父’。”

梅姑掩嘴輕笑。夫妻二人說笑了幾句氣氛稍緩。

瓊嘉公主笑道“那麼你呢?今日你打了這隻猛虎,又救了父皇的性命,父皇該對你厚加賞賜才是啊,他賞你了什麼?”王伯昭道“父皇本來是要厚賞的,可被我謝絕了,於是就把這隻老虎賞給了我。”瓊嘉公主“哼”了一聲道“這算什麼賞賜?”王伯昭道“這也不錯呀,皇上說他早把自己最寶貝的東西給了我,也實在給不了我什麼了。”瓊嘉公主一呆,問道“父皇給了你什麼寶貝?”王伯昭笑道“你猜猜看?”瓊嘉公主稍稍想了想,說道“我猜不出來。”

梅姑笑道“公主,皇上說的就是你呀,你不就是皇上最寶貝的嗎?”王伯昭眉眼帶笑點了點頭。瓊嘉公主啐道“呸,父皇怎麼能把我說成是送人的東西呢?”王伯昭道“不是還有這隻虎嗎?”瓊嘉公主道“要這虎有什麼用?我看就是父皇小氣,敷衍你來著,再說這虎本來就是你打的?當然,天兒也有一份功勞。”王伯昭道“我看你怎麼像是在為父皇沒有給我賞賜而生氣,其實我們什麼都不缺,還能要什麼?這虎皮可以給天兒做一件袍子,虎骨可以入藥,有鍛人筋骨的效果,這虎肉呢分給下人們,不管他們是自己吃也好,送人也好,全天下有多少人吃過老虎肉?他們在我府上當差當然不能虧著他們,所以說這老虎全身都是寶,你還不知足?”瓊嘉公主咯的一聲笑,道“你就會說嘴。”

王伯昭道“還有呢,我還沒說完,你來。”說著擺了擺手讓瓊嘉公主附耳貼近,王伯昭細聲道“這虎鞭……”在瓊嘉公主耳邊小聲嘟噥了兩句。梅姑心感好奇側耳細聽想聽他們說些什麼卻沒有聽清,只見瓊嘉公主刷地一下一陣臉紅直熱到耳朵跟子,嬌聲嗔道“呸,沒一點正形,梅姑還在呢,人家可還是個姑娘。”梅姑笑道“你們說的什麼我可沒聽見。”但知不是“好話”瞬間也臉紅了起來。

王伯昭道“對了,說起梅姑來我倒一直有件心事,梅姑也早該到了出嫁的年齡,我們可不能把她耽擱了,天兒都應經八歲了,總不能讓她在你身邊待一輩子。”瓊嘉公主恍然,說道“對啊梅姑,你我情同姐妹,我早就說過要給你找個好人家,你看上了哪家公子了,我去說。”梅姑俏臉暈紅,一陣羞澀,說道“啊呦,你們兩個是要趕人家走嗎?我還不想嫁人,現在怎麼說這個。”瓊嘉公主道“不是這個意思,我們是怕誤了你。”梅姑不耐煩道“我不聽我不聽,我還有事,你們倆個聊吧。”說著走出門去。

王伯昭道“她這是怎麼了?”瓊嘉公主搖了搖頭,嘆道“也不知道她心裡怎麼想的?”突然說道“你怎麼不趁機向父皇要一個機會,也好了了你的心事?”王伯昭先是一愣,笑道“心事?我有什麼心事,我的心事就是你和天兒。”

瓊嘉公主輕嘆一聲道“你我夫妻已經九年了,你又何必對我隱瞞,我知道你一直心念宋國,一直想回去看看,你大可藉機向父皇說呀。”王伯昭勉強笑了笑,說道“現在回去也沒什麼意義了,我們現在不是挺好嗎?”瓊嘉公主道“你心裡有苦我知道,你不願跟父皇說是怕他猜疑,過兩天就是你家人的忌日了,昨晚你還說夢話說很想帶我和天兒回去為他們上一柱香,你要知道無論事宋人還是遼人都講求孝道,你要是不敢跟父皇說我去說。”

王伯昭眼圈稍稍有些紅潤,握著瓊嘉公主的手道“你能理解我我就很知足了,這件事抽時間再跟父皇說吧。”瓊嘉公主將另一隻手搭在王伯昭的手背上,嫣然一笑,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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