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手下……？”御堂將剛後退了一步，他撞到了身後的桌子，鍵盤和書本掉落了一地。
“無需害怕。”為了證明自己的可靠，白沉舉起了雙手，示意身上沒有任何攻擊的武器，“我很感謝你，讓川田他能懷抱著雀躍和開心死去，葬身火海的時候，他一定是在大笑著吧？那種為了理想可以奮不顧身的虔誠和執著……以及能夠把這一切付諸實踐的魄力和勇氣，直到臨死的那一刻，他都是那麼美麗，那麼幸福，所以……我很感謝你……”
“感謝……我？”這個人到底在說什麼啊……明明就是他害死了川田，居然還一臉笑容的對他說感謝……該不會是腦子壞掉了？還是說ange1本來就是瘋子？
“看來你好像無法理解我說的話。”白沉的聲音有種詠歎般的柔情，眸子搖曳的暖光如同冬日最溫暖的朝陽，一點一點的擴散開來，並不耀眼，也不炙熱，而是始終保持在最令人舒心的位置上，“人們無法選擇出生的方式，但是卻可以選擇死亡的方式……”
“我所感謝的正是這一點，你給予了川田選擇死亡方式的權利。”
“人……可以選擇死亡的方式……”御堂將剛的瞳孔微微驟縮，他……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言論，但……不就像ange1說的那樣嗎？他……他也不想一開始就作為那麼不受重視的人出生！現實中的他才不是真正的他，他可是大家心裡的英雄，只有網路世界的他……才是真正的他！
御堂將剛的情緒還是有些激動，“那你……為什麼要來找我？難道不是為了復仇？”
“不，我只是對你很感興趣而已。”眼中流淌的光芒在昏暗的房間下，愈顯得溫潤如水，“你至今為止的行動，你內心真正的想法，這一切我都很想知道，為什麼執著於網上的虛擬形象，為什麼要殺死那些無辜善良的人？”
“他們才不無辜！”御堂將剛就像被冒犯似的大呼小叫，“他們都是失格者！沒有資格繼續扮演英雄的形象！ta1isman也好gie也好，甚至是ange1你，都為了自身醜惡的欲/望，讓那些真正活著的角色們蒙上了一層陰影，他們應該是正義的！是無私的！絕不那種為了錢就可以出賣靈魂的低/賤存在！所以我才要從你們這群惡人的手中保護他們！”
“原來如此。”白沉總算理解了御堂將剛的想法，老實說，不是一般的無聊，而是無聊到了可笑的程度，他的唇角上揚了幾分，原本溫潤的笑容變了味道，勾勒出輕嘲又鄙薄的弧度，“真是傲慢啊。”
“你說什麼？！”御堂將剛有些憤怒，“該死的是你們這些玷/汙英雄的人！”
“所以我才說真是傲慢啊。”白沉微微抬起下巴，低垂的視線近乎於憐憫世人的神祇，“善與惡，正與邪，這一切都是由你來判定的嗎？說到底什麼才是正確的，什麼才是錯誤的，你真的能夠準確無誤的分辨它們嗎？”
“那當然了！”御堂將剛完全忘記了先前的恐懼，炙熱的怒火流竄在他身體的每一個部位，讓他激動又瘋狂，“我可以聽到啊！聽到他們的痛苦和呻/吟！他們在金錢的淹沒下逐漸腐/爛，再也不復往日的輝煌！所以我才要拯救他們，從那群愚蠢的前主人手中，徹徹底底的拯救他們，讓他們重新煥出真正的光彩！他們是英雄，不該被金錢這種低/賤事物玷/汙的英雄！”
“呵……”低低的笑聲在房中迴響，那是異常好聽的聲音，介於青年和□□，如同鵝毛輕掃而過，令人感到心間一陣癢，“金錢就是你所謂的罪惡嗎？你只看到了浮於事物表面最淺顯的一層罷了，你知道被你殺死的葉山公彥為什麼需要錢嗎？你又知道我為什麼只接遊戲的代言嗎？”
“你什麼也不知道，連事物的本質也沒有探究清楚，就憑藉自己的主觀意志，認為追求金錢的人們都是錯誤的。你啊……真的能分清什麼是正義，什麼是邪惡嗎？你所做出的決定又真的沒有任何錯誤嗎？”
“承認吧，你耳中聽到的聲音，不過是來源於內心醜/陋的慾望……你只是……想要變成英雄而已，為此你不惜殺人，不惜奪走別人的賬號，一切都只是為了滿足自身的欲/望……”
“閉嘴！才不是這樣！”御堂將剛的雙目赤紅，他惱羞成怒的朝白沉扔出了桌上的東西，“你這種人又明白些我的什麼？！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們！”
御堂將剛近乎貪婪地注視著房內的三個虛擬形象，眼中充滿了愛憐，“只有他們才能真正的理解我！像你這種人……這種人……”
“那我們換一個話題吧。”拒絕交流可不是白沉希望看到的景象，“我很感興趣，你為什麼認為金錢是罪惡的？”
“金錢本來就是罪惡的！”御堂將剛好像找到了可以反駁的地方，語氣再次強硬起來，“ta1isman本來是人人愛戴的存在，但是葉山公彥那個蠢貨，為了賺錢，不惜扭曲ta1isman的形象，去做一些低劣的積分宣傳活動！ta1isman才不是那樣的！他是大家的信仰，是大家的英雄！所以葉山公彥才該死！他根本不配擁有ta1isman！”
“是嗎？”白沉沒有評價這番言論，而是輕輕笑道“在你眼裡，我也只是個為了錢，扭曲了ange1形象的混蛋對吧？”
“沒錯。”御堂將剛咬牙切齒。
“即使那筆錢是用來做善事的？”
“什麼？”御堂將剛顯然沒有想到白沉會那麼說，他的表情有些怔忪。
“我剛才就說過了吧？你所看到的只是浮於事物表面最淺顯的一層。”白沉直視著御堂將剛的雙眼，“在我心裡有個可以震撼社會的計劃，那就是終極遊戲計劃，你應該知道我聊天室的宣傳語，那就是讓大家的心理指數都能下降，而那個計劃就是透過大型的全息網遊，透過各種虛擬互動，精神引導等，從而更有效，更安全的讓大家的心理指數下降。”
“不僅僅是那些原本就可以光明正大行走的人，我希望那些隱藏於暗處的潛在犯也能真正融於這個世界，得到幸福，為此我在一邊透過聊天室收集資料，一邊透過遊戲代言來籌集資金。”
“開……開玩笑的嗎？這……這種事也太天方夜譚了！”御堂將剛難以置信。
“你也是應該被拯救的其中之一，御堂。”白沉垂下了眼簾，偶爾掠過的流光溫柔而繾綣，就像拯救世人於危難之中的真正天使，“即使這樣，你也認為我是錯誤的嗎？”
“我……”御堂將剛受到了強烈的衝擊，他說不出任何話來。
“不想和大家變得一樣嗎？”白沉朝御堂將剛伸出了手，“擁有健康乾淨的心理指數，那樣的樂園，其實你心裡也想看到吧？”
“真的……能……做到嗎？我也能……變得乾淨嗎？”御堂將剛彷彿被蠱惑般，喃喃開口道。
白沉的眼神溫柔而恬靜，“不論是誰……都有追求幸福的權利。”
又來了……這個人又開始光了……為什麼……這股光感覺好溫暖……只是伸出手摸一摸的話，應該沒關係吧……
等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把手交給了白沉，好……好冰冷的手，但是……卻莫名令人感到安心，這樣的話……他就能……得到拯救了吧？
御堂將剛抬起了頭，試圖扯出一個笑容來，可是當他看清白沉垂眸的眼神時，他猶如被蛇蠍咬到一般，猛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這……這究竟是什麼眼神啊，漆黑的瞳孔沒有一絲光亮，彷彿任何事物都無法映入那雙眼眸之中，那麼冰冷，那麼無情……
“呵。”白沉似乎玩膩了剛剛的遊戲，臉上的笑容雖然依舊溫柔，可是身上的氣質就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你認可了我說的話呢，那就代表……是你做錯了。”
“什……什麼……？”因為白沉前後截然不同的態度，御堂將剛有些緩不過神來。
“忘記了嗎？是你剛剛自己說的，你殺死葉山和川田他們是為了正義，可事實證明，你錯了，你殺人的理由並不是為了保護這些虛擬形象，而是為了自己。”
“你只是想一個人當英雄罷了，你只是享受被大家崇拜的感覺罷了。”白沉的話語猶如來自地獄的宣判，每一個字都在御堂將剛的心口上劃下鮮血淋漓的一刀，“我已經聽見了呢，ta1isman和gie痛苦怨恨的聲音……”
“住口！別再說了！別再說了！”御堂將剛崩潰地朝白沉大喊，“他們才不會怪我！我是正確的，我沒有錯！沒有錯！”
“真是可憐，一旦情形對自己不利，就開始自欺欺人，可其實你心裡也明白，已經生的錯誤是不可挽回的不是嗎？”白沉低低地笑了起來，“不想知道他們說了些什麼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