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泰已在懊悔,也在冷溶月的笑聲中寒。
即使,他還在最暖的泉水中,心卻被冰封。
倘若,他能在冷溶月剛出現時,就送上昔日的笑顏,而不是呆愣住的話,可能也不會有後面的事情。
說到底,也只是為了一個女人,一個不該出現在這裡的女人,一個肆意妄為、口無遮攔的女人。
現在,被他噼暈的女人,可能已逃不過必死的命運。
儘管,他已在全力去維護,也已磕了無數次的頭,都已然無法改變結局。
冷溶月的決定,沒人可以改變,就算沒了紀綱,冷溶月還是那個說一不二的冷溶月。
“是秦泰讓大小姐失望了…”秦泰越沉聲,越羞愧,“如果,絲柔今晚必死的話,還請大小姐恩准秦泰親手了結了她…”
冷溶月先是怔了一下,又漸漸搖頭澹笑,“你以為我是在為一個女人生氣?”
秦泰,忙道“是屬下沒有嚴明軍紀,放任絲柔隨意進出,且還對大小姐你出言不遜,但,絲柔絕沒惑亂過軍心,她也不過是一個想要生活過得好一些的女人。”
冷溶月的臉上,已無了任何表情,她有些想不明白,為何一個人在愚蠢的時候,能這般得執迷不悟,且沉迷其中。
她也好似已無了耐心,因為她已站起了身子,可當她側轉步伐時,又不禁回看了一眼秦泰。
這裡的一切,本不該屬於她管,她也無需去管。
她之所以來到這裡,也只是想要泡一泡身旁的那潭泉水,回憶下過去的點滴。
因為,北上的這段路,實在太冷,冷得讓人麻木,也冷得讓人想要去找些往日的溫度。
或許,日子久了,人真的會變。
使她沒有想到的是,到此後,不但沒有得到想要的溫度,且還看到了最不想看到的人。
這個最不想看到的人,並不是秦泰,卻也是現下的秦泰。
至少,現下的秦泰,已讓她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失望。
可,她並沒有再繼續跨出步子,終是又坐回在了玉梳石上。
不過,在片刻後,她也抬起了手臂。
——瞭解冷溶月的人,想必也都知道,她的這個舉動意味著什麼。
秦泰在看到她這個舉動後,已然睜圓了眸子,陣陣膽寒。
當,十多個‘暗之影’赫然現身後,秦泰的眸中也覆滿了淒涼…
那是最後一絲期望,也要破碎掉的淒涼...
‘暗之影’也在冷溶月的示意下,帶走了絲柔。
這彷彿是一瞬間生的事情,秦泰卻覺得這個過程特別漫長,腦袋陣陣轟鳴。
“現在,只剩我們兩個人了,你也不必跪著了,來我身邊坐下吧,”冷溶月抬手指了指玉梳石旁的草地,“就坐這裡吧,這草嫩嫩的,看著倒也乾淨。”
秦泰沉默,遲疑照做。
“你還記得,我們是如何相識的嗎?”冷溶月看著秦泰坐下,又開口說,“也是在這裡,那時的我,還是一個十多歲的孩子,這裡在沒被圍起來前,有著很大的風沙,有時風沙會完全覆蓋住我們眼前的這潭泉水。”
秦泰,說“有溫度的泉眼,又怎麼可能被覆蓋住呢…就算被覆蓋住了表面,也覆蓋不住它升騰起的熱氣。”
冷溶月,道“或許,這潭泉水應該感謝一下這裡的天氣。倘若沒有這酷寒的天氣,想來這潭泉水也是不會被人重視的。”
秦泰沉默。
“對了,你也不用擔心,‘暗之影’不會將絲柔怎樣的,也只是把她帶到了她該去的地方,”冷溶月頓了頓,“我能看出來,你很在乎她。你曾在這兒替我遮擋過風沙,我又怎會讓你失去你所在乎的人呢?”
秦泰,勐然側眸,“這等小事,沒想到大小姐還都記得…”
冷溶月嫣然一笑,“當然記得,這世上每個對我好的人,我都會記得。只不過,我很好奇,為何那時的你,會用身體替我遮擋風沙…”
她又笑道“沒別的意思,只是那日義父也在,身為錦衣衛指揮使的他,自然也是眾人爭先討好的物件。可只有你,你不但沒去討好義父,還走向了我…”
秦泰,冷冷一笑,“我也只是不想讓一個女孩子受凍罷了…那時,簇擁在指揮使大人身旁的人何其多也,我秦泰又算什麼呢…”
冷溶月再次側眸,“可也只有你,率先成為了錦衣衛千戶。至於,賀山、張仲、龐澤遠,還有那李忠信,那時也都只是百戶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