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判”並沒有到來,因為馬上的官差已側拽了韁繩,馬兒也側轉了身姿,繞過了老張頭。
老張頭隨馬兒一同轉身,仍是呆木凝望。
只見,馬兒載著官差不緩不慢地來到一肉販子處,肉販子似有收攤的舉動,卻又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終是彎腰撿起一寫好的牌子,立在了肉攤一側。
“今日鮮肉,免費自取,不得浪費。”
短短十二字,肉販子便提前結束了今日的營生。
他也接過了馬上官差遞來的信箋,他熟練地拆開信箋,又極快地捲起,塞進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竹筒裡,最後,從肉鋪下掏出一信鴿,將竹筒綁在信鴿腿上,抬手放飛。
他沒有看信箋上的內容,也沒人知道信箋上的內容。
那隻放飛的信鴿帶著神秘的信箋,展翅高飛,越過宮牆,消失在了琉璃宮瓦與鬱蔥之間。
沒一會兒,肉販子與騎馬的官差也相繼離開了早集,卻分別去往了不同的方向。
值得一提的是,肉販子好似還有回來販肉的打算。
因為,他帶走了割肉的刀,一把不長不短卻十分鋒利的刀。
空空的肉鋪,沒有鋪主,卻無人敢靠近。
恍忽如夢的老張頭晃了晃腦袋,定神間朝肉鋪走去,他手中沒有刀,取肉卻要用刀。
於是,他順手拿起蹲在一角的柴夫的鐮刀,狠狠地將一整塊豬肉分成了兩段,又細細地割了起來。
片刻間,他便拎起兩塊肉,走到了柴夫面前,“這是你的柴鐮刀,剩下的肉由你來分給大夥。”
柴夫戰戰兢兢地接過鐮刀,一臉無措。
老張頭卻又自若地走到推車菜販身邊,澹澹一笑,“我已幫你分好了肉,我手中的這兩塊肉大小應是一致的,我想用手中的一塊肉換你推車把手上的風車,不知是否可以?”
推車菜販木訥無言,慢慢地拔出推車把手上的風車遞給老張頭,也接過了一塊肉。
老張頭掩不住內心的狂喜。
左手拎肉,右手拿風車的他就好似得了糖果的孩子,蹦跳旋轉,步步輕盈,滿目春風。
無論人們遇到何種嚇破膽的事,都會逐漸清醒過來。
清醒後的人們也很自然地將眸光集聚在了老張頭的身上。
他們有太多問題,想要去問一問老張頭了。
於是,第一人便開了口,“喂!老張頭,我有一點不明,你既然第一個去肉鋪分肉,為何不為自己多分點?又為何只割下了兩塊相同大小的肉,還將其中一塊分了人?”
老張頭,笑道“人家不是已寫明瞭嗎?“今日鮮肉,免費自取,不得浪費”,我當然也要適量取之,割出公允啊。至於,為何要分出一塊肉給他人,那是因為我想要他人的風車,好送給我家中的孫兒…”
第二人撇了撇嘴,道“你的確割出了公允,也給大夥留下了足夠多的肉。可,你就不怕第二天肉販前來,逐個要回肉錢嗎?那肉販雖也是我們熟悉之人,但,誰又會想到,他是在為朝廷做事呢…這人啊,一旦與官差有了關係,那可不就是想要回去,就要回去了嗎?沒人會反抗他,也沒人敢反抗他。”
老張頭緩緩搖頭,道“恐怕,那肉販再也不會出現了…至少,我們在順天府內是不會再見到他了…”
第三人,驚道“何以見得?”
老張頭緩緩回道“就因為他是我們熟悉之人,日日都在此販肉。這天底下啊,有些神秘的人就該一直神秘著,倘若哪天不神秘了,也就不會再出現了…”
眾人點頭,遲疑緩出著“言之有理”之類的諸多言語。
但,依舊有人不依不饒道“那...老張頭,你可看出了那縱馬闖入早集的官差,是在為誰效命?又在為何事慌忙?”
老張頭漸漸凝向皇宮的方向,最高處的宮殿已被陽光照得金碧輝煌,只聽他微語喃喃道“方才那官差多少有些昔日錦衣衛的風采,卻又絕不是昔日的錦衣衛。她非罔顧人命之人,亦有護衛百姓之心,應是當下最神秘的夜鶯暗探…”
“她不惜暴露肉販的真實身份,也要將書信送入宮牆,想必是邊關急報,耽擱不得…”他緩嘆了一聲,接著說,“如今,開春已過,正是萬物復甦之際,外寇有些躁動,也在所難免…在所難免啊…”
“我等還是莫想太多,好生度日吧…”
他話落之刻,陽光已灑滿街道,透過蹣跚而行的倒影,他的身形也退出了早集,退出了繁雜…
而,此時此刻已是永樂二十二年三月二十四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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