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人依靠——多麼蒼白的獨白。
其聲至心底,展於臉上。
事態的變化,摧毀著原本的藍圖。
——順天府“繡芙蓉”,不止是塵縈與冷溶月的期許,更是塵縈能否過上新生活的開端。
現在,顧遙峰的話,已澆滅了所有的嚮往,絲毫無存,點滴不剩。
“是啊,保命才是最重要的,溶月也定然想要保下“芙蓉居”中所有人的性命…”塵縈緩嘆起身,側臉的剎那帶滿著遺憾,“溶月來不及做的,就由我們替她做吧…”
顧遙峰跨步,又緊眉駐足,他多想去抱一抱面前的這位女子。
可一旦去擁抱,是不是就意味著徹底無力…
人與人的擁抱,大概是這世上最暖心的舉動,卻也是最後的安慰。
然,事情並沒有到無法挽回的地步,只是需要和時間賽跑,先安頓好“芙蓉居”的人,再北上漠北,支援冷溶月。
他已猜到冷溶月想要獨自面對“極樂天尊”的事實,卻也不足以令人恐懼。
恐懼的,從來都是人心,並不是某件事。
事實上,他的怯弱來源於顧暖雨,正是顧暖雨的慌亂與四處打探,才讓他六神無主,坐立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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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太瞭解顧暖雨了,若不是到了絕境,顧暖雨根本就不會亂了方寸。
相識多年,他已習慣將顧暖雨當成主心骨,當成指向標。
因為,顧暖雨永遠是最深沉、最平靜的一個人,他說出的每句話,做出的每個抉擇,也都是最準確、最有效的。
但,這卻也不是能讓顧遙峰對他徹底信服的原因。
江湖多詐,真假難辨,年幼便接下“楓林渡”的顧遙峰,父母早亡,可以說是無依無靠。
或許,無依無靠已算悲慘。
可,偏偏“楓林渡”又是“四林”勢力中最大最強的。
“三林”覬覦這塊肥肉已久。
他甚至覺得父母的早亡,就是“三林”狼狽為奸,合謀暗算造成的。
於是,他在父母身亡的第二日,便向“芝林坳”和“雲杉谷”興師問罪。
“芝林坳”和“雲杉谷”也是原本顧長綸與顧微雲的居所。
“兩林”聯手,去對付一個少不更事的毛孩子,自然不在話下。
以至於顧遙峰問罪不成,還連連折損部眾,漸失不少地盤。
在這種情況下,“楓林渡”也出現了人心不穩的局面,先後幾大山寨頭領脫離背叛,投靠了顧長綸和顧微雲。
留下的,皆是義字當頭、不畏生死的真豪傑。
自古,豪傑都不缺少雄壯、悲烈的事蹟。
所以,再戰便是苦戰,再戰亦是決戰。
當,紅楓染滿大地,與鮮血融為一體時,楓林已無了絕色。
再美的景色,一旦滿是殺戮,也成了人間煉獄。
楓林的盡頭,是依山傍水的渡口,水涼且清澈,映影連綿,起伏不斷。
一宏偉的建築,在水波中格外凸顯,那便是藏於對面山澗中的顧園。
顧園一直是江湖上最神秘的存在,雖是“四林”之一,卻從不問世事,獨立獨尊。
眼見,“芝林坳”與“雲杉谷”殺心不止,顧遙峰也只能率眾撐筏渡水,向顧園求助。
沒曾想,他第一次見到顧暖雨時,竟驚愕掉了下巴。
——堂堂顧園之主,和他一樣,都是一個孩子。
由於年齡相彷,看不出差別,所以,他開口說出的第一句話,根本沒有稱呼。
“你能幫我,重振“楓林渡”嗎?”
顧暖雨並沒有正面回答顧遙峰,反問道“除了我,你還有他人可以依靠嗎?”
這一問,也讓顧遙峰喪臉暗澹,不禁搖頭。
“你已沒了親人?”
顧暖雨的第二問,更是讓顧遙峰痛徹心扉,無助哭啼。
“我和你一樣,也沒有親人,兩個沒有親人的人,應該能成為親人吧?”
顧暖雨的第三問,則讓顧遙峰久怔不動,百感滋味。
“我聽過一句“同命相連”的典故,像極了你和我,所以,我們應該能成為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