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莫大於心死,而人死亦次之。
心如古井,不起波瀾,悲傷已到極致,無了卷戀。
楚姍姍不再是以前的楚姍姍,阿魯臺也絕不會成為第二個曹公子。
在應天“繡芙蓉”的那段生活,楚姍姍是富足的,是閃耀的。
一個曾經富足過、閃耀過的人,又怎會再貪戀身外之物…
若問,她那時是否真的喜歡曹公子,或許,她自己都已講不清了。
這大概就是人生,說不完的不解,道不完的玄妙。
不過,她現在的目標卻格外明確,亦無比堅定…
…
揚沙四起,馬蹄疾。
面紗蕩揚,眉眼迷。
兩隊人馬出現在一望無垠的荒野上,她們的度極快,快到就好似風沙在追趕著她們。
可,從高處看,塵沙分別捲動在不同的方向,一隊人馬要出關,一隊人馬則要南下。
揚沙的範圍也不同,南下的只有不到十匹馬,出關的卻有千餘人。
隨著時間的流逝,天幕已染成了血紅色,待到血紅漸沉,天際也披上了灰濛濛的外衣。
一隊人馬行至窪處,領頭的一人驟然勒停了疾馬,她臉上的面紗也在這一刻垂下。
她緊了緊眉眼,似已輕鬆了不少。
這一刻,遠處的風沙也只是遠處的風沙,已與她無關。
今夜,遙天不見月,但,她還是試圖尋找著月的光亮,這已成了她的一個習慣。
無論在哪,只要懸月在,她便會安心,也會有一種莫名的平靜感。
然,此時此刻的天上無月,周圍又疾竄著使人心煩意燥的黃沙,只要步入黃沙中,耳目就會備受折磨。
但,她並沒有因此而暴躁,反倒更加心平氣和地說道“方展,你帶著弟兄們繼續南下吧。”
方展顯得有些激動,“大小姐,您不隨我們一同南下嗎?”
大小姐的稱呼一出,該女子的身份自然已明確。
“不了,我還有其他事要辦,”她的聲音很平,也澹得沒有一絲情感,卻還是停頓了片刻,“你務必要將書信交到太子哥哥的手中…”
方展,急促道“可是…可是,屬下從未離開過大小姐,如今屬下又怎能忍心獨留大小姐一人在北疆呢?”
“方展叔叔,你大可不必擔憂,我早已不是之前那個任性妄為的大小姐了,”冷溶月,說,“其實,一直以來朝廷都未正式撤銷過你錦衣衛千戶的官職,太子哥哥見到你後,也自會願意將你留在身邊的。”
“那又怎樣?方展只想陪在大小姐身側,”方展眼波粼粼,眉頭緊縮,“這麼多年了,我何曾離開過大小姐…”
“快走吧,再晚些寒氣就重了,”冷溶月打斷了方展的話,依舊毫無表情道,“從這裡到北平,路程雖沒有到應天府那般遙遠,但,夜裡也是極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