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仲思量再三,道“應該有一萬五千人…”
冷溶月含笑搖頭,“不對,是兩萬多人。”
張仲,瞠目結舌道“兩…兩萬…多人…”
冷溶月,說“在朱棣和東廠的眼中,現下暗所中應該不過萬人。這也是顯而易見的,東廠的胡公公本打算肅清暗所,跟隨他前往暗所的人,只會多餘五千人,絕不會少於五千人,而暗所在出逃兩位千戶的情況下,也只會剩下三千餘人。否則,一個閹人又怎敢獨自率兵前往呢?”
她接著說“可事實上,我的‘瀑水門’入駐之後,加上原本暗所的五千餘人,再加上胡公公派來的人,已然接近兩萬人馬。倘若,再算上‘暗之影’的話…”
張仲赫然覺醒,大聲道“那就剛好兩萬多人了….可,一萬人也好,兩萬人也罷,聖上一旦生出了疑心,又有什麼區別呢?”
冷溶月微微一笑,“當然有區別。暗所兵力常駐北疆,自然佔據了天時、地利、人和,兩萬之眾,何其多也,朱棣又怎會用王軍去碰只是存疑的暗所呢?”
“存疑,並不代表著背叛。在暗所人馬不詳、將領不詳的情況下,王軍貿然出擊只會遭受重創,得不償失,”張仲緊眉緩言著,“但,聖上既已生疑,也不會全然不管…那聖上會如何做呢…”
冷溶月,道“天底下最瞭解聖上的人,只能是我的義父紀綱,而我恰恰是紀綱的義女,所以,我應該能猜到聖上會如何去做…”
“攻打,不如試探。試探過,也便能打消聖上心中的疑慮…”她接著說,“朱棣會先派出斥候摸清暗所的兵力,然後,藉助再次北伐之機,下旨讓暗所的將士打頭陣,而,王軍會跟隨在後方。暗所的將士,若有疑心,王軍可從後方直接殲滅;暗所的將士,若無疑心,也只當為王軍開路避險了…”
張仲聞言,高呼一聲“妙”字。
可隨後,他的臉色又突然暗澹了下來,“斥候打探暗所之時,大小姐只需讓秦泰將人馬全部聚齊,進行操練便可。這樣的話,兩萬人馬也會全部暴露在斥候的眼中,王軍面對兩萬人馬,就更不會輕舉妄動了。聖上也更會採用試探的做法,來分辨暗所的忠心….可,我呢…”
他陰沉地看向冷溶月,又道“我又以什麼身份出現在斥候面前呢?即便冒充韃靼王室中人,可也要有人相信不是…”
冷溶月拍了拍張仲的肩膀,說道“你太看重表象了…像你這般年紀的人,我應該喚你一聲叔叔,歲月能讓你積累到豐富的經驗,可那些經驗也在時刻限制著你的眼界和思維….或許,在你看來,我的做法是荒唐的,是不可思議的,我呢,不苛求你能想明白太多,只需要你記住一點,就算再多人懷疑你,都沒有關係,只要朱棣相信你,就足夠了…”
她緩緩側身,將眸光望向南方,又道“那裡是盛世大明,一個盛世的王朝就一定會有一個豐功偉業的君王。一個君王是否有豐功偉業,一是看開疆擴土,二是勤於國政,改革開明制度,剩下的便就是史官手上那支筆了…”
“通常,百姓是不懂什麼朝政、政策的,百姓只會著眼於能看得見的繁華,感於實實在在的實惠,和逐漸向好的生活。只要他們眼中有希望,心中無冤屈,便就是盛世天下,他們也會去認同坊間肆意誇大的豐功偉業,”她接著說,“但,想要去肆意誇大一件事,就必然要有跡可循,不能全憑捏造,沒有事實原型。所以,與其說朱棣願意相信你,不如說朱棣需要去相信你…”
張仲,沉默了。
——冷溶月言出的話,他不懂,他也不敢懂。
——有些事,也是隻能去聽,卻絕不能去懂的。
“至於,你要具體假扮成誰,等時機到了我會讓‘暗之影’告知你的,但,你要記住的是,務必要在短時間內得到韃靼百姓的擁戴,也必須先向朱棣的斥候投誠,不可先見秦泰…”冷溶月的聲音逐漸下沉,“沒有誰,能比自己派出去的斥候,更加可信。朱棣也只會在先相信斥候的稟報後,才會再考慮是否需要去相信你的…”
話落,她緩緩向暗所的方向走去。
——戰場局勢,瞬息萬變。今日,她與張仲所說的一切,是否能夠完全如願,全在掌控之中,其實,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佈局者,又何嘗不是在進場一場豪賭...
然,在她的連番言語後,她也不由想起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她的義父紀綱。
她有那麼一剎那會覺得,她好似和昔日的義父沒有什麼分別,一樣的心機深沉,一樣的攻於算計,都在謹慎揣測聖意下,做出了自以為周密無雙的計策。
只不過,她的義父會在做出一整套計策後,狂笑不止,並會自信滿滿地握拳在房間內來回走動著,最後,再是一陣大笑。
而她,沒有狂笑,亦沒有大笑,甚至連一點自信都不曾有過,有的只是那個越厭惡的自己…
…
喜歡仗劍皇子闖天涯請大家收藏仗劍皇子闖天涯本站更新度全網最快。